仙寮里知道他長相的弟子,大部分已經被昨晚的神秘人殺了個乾淨,再加上這幾日在山上也沒有好好打整自己,進城時蓬頭垢面的模樣,倒也沒有引起浩天門的弟子過多的盤問。
「發現什麼可疑人等了嗎?」身後一個陰沉的男聲響起,紀桓不由放慢了腳步。
「沒有。」
男人長嘆了一口氣:「昨夜行兇的人既然能輕而易舉越過風雨鎮周圍的結界,能力怕在元神期或是元神期之上,要是沒猜錯的話,跟我們在山神山上,抑或者前兩日帶著那失蹤娘來鬧的是同一個人。」
紀桓停下了腳步,聽著男人說的話,腦海里突然冒出了6雲琛溫潤如玉的笑顏。
這一猜想,讓紀桓心中略感不適。
這些日子在沈知書那裡得知6雲琛一直在修煉一種禁術,才使得他在短短三十年時間內,就已經達到常人不可攀登的境界。
可如果真是6雲琛做的,在書里6仙尊直到死在自己愛徒手上,都沒有展現過任何一次與他能力相符的打鬥。
耳邊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紀桓沒有動,低下頭故作摸索著錢袋的模樣。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剛才與浩天門弟子說話的男人走到紀桓身邊,看著紀桓一身髒污的模樣,不由後退了半步,目光里流露出幾分惡嫌。
紀桓笑道:「回大人的話,找錢袋呢。」
男人嗅見紀桓身上的肉腥味,掩鼻往後又退了兩步:「城門口正在排查可疑人士,你若再鬼鬼祟祟地待在城門外不走,怕是得請你到浩天門好好問問。」
紀桓舉起懷中那個乾淨不到哪裡去的錢袋,點頭哈腰道:「我這就走。」
紀桓說罷,將錢袋揣回了懷裡,兩手往袖口裡一盤,緩步朝前走去。
「怎麼什麼人都往鎮子裡放。」
「看模樣可能是附近的鎮民,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已經鬧得百姓們怨聲載道,各大浩天門管轄的村鎮更是流言四起,此時若再激起民憤,恐怕對浩天門在仙門中的地位不利。」
「知道了,不過查仔細些,別再鬧出什麼風波來。」
兩人後面的交談隨著紀桓越走越遠,也漸漸聽不清晰了。
風雨鎮裡,已經沒有他們剛來時那般熱鬧,山神的事情到如今浩天門被血洗,鎮子裡除了剛剛進城的人外,原先住在這裡的鎮民卻極少見到出來走動的。
街上有浩天門的弟子提著劍來回巡視,抬頭看有幾家的窗戶開著,屋內的大人就站在窗邊,目光小心謹慎地打量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紀桓找了很久,才在鎮子深處找到一家成衣店,他前腳剛踏進屋內,後腳老闆就怒聲道:「出去,這裡沒有飯給你吃。」
「我是來買衣服的。」紀桓說。
老闆皺著眉頭,目光在紀桓身上不善地打量著,看模樣又想趕人出去,可又不想在這人心惶惶的世道丟了一單生意,猶豫再三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別用手摸,看上哪件就指給我看,我幫你拿。」
「好。」
紀桓走進店內,剛靠一件衣服近些,老闆就用手中的長尺擋住了紀桓的肚子:「別靠那麼近,你要是不買,把我這些衣服弄髒了,我賣給誰去?」
看著成衣店老闆斤斤計較的模樣,紀桓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攥成拳的雙手已經捏得咔咔響,面上卻還保持著體面的笑,對著老闆點頭哈腰。
直到逛了一圈後,紀桓選了五件衣袍讓老闆包起來,又買了兩條小姑娘穿的花裙子,老闆臉上的表情才從一臉惡嫌轉為諂媚。
老闆問道:「這位客官,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紀桓一愣,望著老闆沉默了片刻,尬笑道:「有嗎?」
「你這樣的財主,渾身都散發著富貴的氣味,我想肯定是見過的。」老闆說著將一件件成衣在布包內疊好。
紀桓看著對方這副市儈的模樣,乾笑了兩聲。
剛進來時,還板著一張臉,嘴裡嚷嚷著讓紀桓別碰壞他的衣服,這一轉臉自己反倒成為財主了。
「既然老闆說我是財主,你若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今日再多買幾件成衣如何?」
老闆盯著紀桓看了一會,不確定地開口道:「客官身上帶夠銀兩了嗎?」
紀桓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布包裡面躺著三枝散發著螢光的仙草,老闆張大嘴,環顧了一圈,確定店裡沒有其他人,趕忙把紀桓手中的布包收了過來。
「九露凝草,這可是好東西。」老闆拉開布包一角,又確認了一下懷中的東西,「客官你看著挑,店裡只要你喜歡的,十件以內都可。」
「挑衣服倒是不急,有些事想問問你。」
紀桓說著身體往櫃檯上一倚,這次老闆倒沒像剛進門那般計較,反而還給紀桓倒了一壺熱茶:「客官想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
「風雨鎮最近發生的事。」
聽到是關於風雨鎮的事情,原本還站在櫃檯後的老闆,趕忙從裡面繞了出來,快步走到店門外後,伸出半個身子探了探街道兩旁,才縮回頭,匆匆關上了店門。
「客官想打聽風雨鎮的什麼事?」
紀桓道:「我聽說風雨鎮這些日子發生了不少大事,你能不能都跟我說說。」
「之前山神獻祭從沒出過什麼紕漏,可就在最近輪到糖水鋪那家的姑娘做山神的娘,那些怪事一件接著一件就來了。」屋內沒有光亮,紀桓只能聽見店主說話的聲音逐漸向自己這邊靠近,不多時有東西從身邊擦肩而過,再聽見老闆聲音時,他已經從後屋端上了一座燭台:「先是娘停放轎攆的地方被人鬧了,然後就是被處刑的糖水鋪夫婦被人救走,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