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浮現起點點酸意。
「娘……」
聽見母親這話,席睿玟腦中忽然浮現出錦葵背著他狂奔的景象,那是他心儀的姑娘家。只是……他們著實有緣無分了些。
席睿玟輕輕晃了晃腦袋,似是想要掙脫這不合時宜的遐想。
「怎麼了,可是梳得疼了?」
見兒子輕輕晃頭,席二夫人以為自己手上力道重了,捧著席睿玟的頭,連忙出聲詢問。
席睿玟搖頭,口中頗有些好笑地道:「母親這是拿孩兒當那瓷做的物件了?」
席二夫人輕聲笑道:「哪個孩兒在自己娘親心中,不都是摔不得碰不得的?」
用帛巾為席睿玟束好發,席二夫人摸了摸席睿玟的臉蛋,又把他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到榻上。自他七八歲後,她就沒抱過兒子上下輪椅了。席二夫人還記得,席睿玟小時候小小的一團,弱聲弱氣的。抱在懷裡,跟個貓崽兒沒什麼區別。
看著席二夫人這舉動,席睿玟既是無奈,又帶著點點疑惑,他娘親今兒個怎得如此反常?
只是不知怎麼了,席睿玟很是疲憊,還不等自己想清楚,眼皮便沉得他怎麼都睜不開,不過片刻,人便沉沉睡去。
席二夫人坐在床榻前,為席睿玟整理好身上蓋著的薄被,摸著他消瘦的臉蛋,紅著眼同深睡的席睿玟道:「玟兒,日後你可要好生照顧自己。」
「便是那藥膳,不愛吃,不喜吃,也多少用些,與你身子有好處。」
她的手掌因常年做藥膳,布滿細碎的小口。雙手也不如一般大家夫人那般細嫩。伸出略微粗糙的手掌,摸了摸被子底下那細瘦到不正常的雙腿。
「娘親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當年沒能保護好你,連累了你。」
「可同樣的錯誤,娘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望著自己兒子安靜的睡顏,席二夫人捏了捏席睿玟的臉,心中越發堅定。
她啊,當年便是不夠狠,若是當年她有今日這等魄力,早早斷了席光耀的子孫夢,她們娘倆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地步。
攬梅從耳房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望著自己兒子發呆的小姐,她上前輕聲道:「小姐,寄嵐也睡下了。」
「攬梅,你……」
席二夫人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攬梅出口打斷。
「小姐莫要說了,您在哪,我在哪,您做什麼我都陪著您。」
她的一生,從懂事起就一直陪在她家小姐身邊。她離開小姐後,又能做什麼,又能去哪裡呢?況且,她也不想管小姐要做什麼,上窮碧落下黃泉,她都跟著便是。
席二夫人聞言,心中一暖,上前抱住這個如同自己親妹妹一般的人,無聲啜泣。
攬梅輕輕拍拍她的背道:「小姐,子時了。」
從衣櫃中拿出一件保存完好的襦裙,席二夫人又對著鏡子好生地理了理頭髮,回頭衝著攬梅道:「走吧。」
她的玟兒長大了,便是沒有了母親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她也能放心了。
世人常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她今日便要為玟兒剷除一切阻礙他前路的絆腳石。
這是她作為母親,能為兒子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第1o4章第1o3章為妻
頤秀堂地處偏僻,本是二房給妾室同姨娘居住的院子,可因著二房老爺席光耀一直沒能納妾,這處院子便荒廢了下來。
夜晚樹影森森,配上這慘白的月光,看著竟有些陰森之意。
席二夫人站在院子外,看著這處景色,竟是還能記得當年她生下席睿玟,處置了那下毒手的妾室後,席光耀跪在這院子前,求她同她父親原諒的場景。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她父親讓他做出承諾,日後只要玟兒在一天,他便不得有子。席光耀當時跪爬著同她道歉,雙手緊緊箍住她的腿,口中說著今生永不納妾,還同下人親手封了這處院子,那院子門上的封條,還是他那日親手所寫。
如今,也不過十幾年光景,便物是人非了。
攬梅望著站著發呆的席二夫人,沒有出聲打擾,直到席二夫人打了個寒顫,她才上前輕輕道了句:「掌燈時候,我把下人都打發去休息了,今日不會有人來這院子裡。」
席二夫人聞言,點了點頭。攏了攏梳得整齊的秀髮,似是要把腦中思緒撇清,待做完這一切後,才大步向前走去。
寢房裡,席光耀摟著荔娘酣睡得正香,他面帶笑意,也不知是做了什麼樣的美夢。
席二夫人唇角微微勾起,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上前手起刀落,一刀捅進了身旁熟睡的婦人胸前。
席光耀正迷瞪著,半夢半醒之時,忽聽耳邊一聲悽厲慘叫。
他嚇得一驚,困意全無,只是還不等睜開眼,一股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溫熱液體,便濺了他一臉。
等他睜開眼,才發現荔娘胸前插著一把長刀,人都已經沒了生息。荔娘那慘白的臉上,還保持著死前一刻,那帶著痛意的猙獰表情。
席光耀差點被這一幕嚇瘋了,口中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啊!你這個瘋女人。」
只是,還不等他作何反應,便看見席二夫人舉著刀向他而來,這一刀動作太快,他躲避不及,只覺著自己臉頰到肩膀處,驟然一疼,待血跡流下來,才發覺那瘋女人結結實實地砍了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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