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走神呢,一轉臉看見南藤搬著箱籠,從外面路過,申春頓時殷勤起來,連跑帶跳地說要出去幫忙。
汪淮在屋中聽著申春在外頭咋咋呼呼的聲音,想著他護著的小姑娘就在自己身邊,安安全全地窩在他的羽翼下,便覺得這手中公務看著也不是那麼乏味了。
「這箱籠里怎麼還有件男子衣衫。」
申春瞧著箱籠上頭零散地擺放著一件男子秋衫,他看那不甚精細的做工,便知是葵姑娘親手做的。這款式、這顏色、這大小,一看就是給他家督公做的。
被南藤孤零零地放在箱籠上頭,不就是想讓他家督公知道?申春吵吵嚷嚷地喊了開,還衝著南藤擠了擠眼。
屋中正在梳理東廠情報的汪淮手中一頓,稍一思索後,便站起身向外走去。看著南藤同申春正搶來搶去的那件秋衫,汪淮難得有些微妙的窘迫之感。
「督公,這定是葵姑娘……」
申春口中的話還沒有說完,南藤便狠狠踩在他腳上,申春一疼,手裡卸了勁,那衣服便被南藤奪了回去。她把那衣衫卷了卷,直接塞進了箱籠。
汪淮眉頭一挑,頗有些不滿南藤的自作主張。
他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看著南藤的動作,汪淮覺得有些蹊蹺,這衣衫不是做給他的?思及此,他眼中一暗,莫不是做給那夏小樓的?想著那夏小樓險些同小姑娘談婚論嫁,他這心裡忽然有些惱。
她那等手藝,怕也只有他不會嫌棄,別的哪個缺她這一件衣服了?
「回督主,這箱子東西是……」
南藤抿著唇,不知該怎麼同汪淮說。
這一箱子,都是督公送她們家小姐的,或是小姐給督公準備的東西。是她自作主張從錦府抬了回來,可她又不敢抬到小姐面前,惹她傷心。
只能送到了督公這兒,讓他處置了。
小姐同督公二人互有情誼,卻不知為何鬧成如今這個樣子,小姐在錦府沒多少家什。那錦府給的東西,她們也不屑要,可這一箱子,都是小姐萬分寶貝的。
若是留在錦府,小姐就是不說,日後也會心疼的。可真拿回到小姐房間,她怕小姐看見又得偷偷哭上幾日了。
汪淮見南藤的表情,便明白個七八分,示意她們直接把那箱籠抬進自己書房。他隨手打開,最上面放著的便是那件男子衣衫。
汪淮從中抽出,仔細端詳了起來。直到翻看到那衣服里處,用暗色絲線繡了個淮字,面上肅容才舒緩了些。他在手上抖了抖那衣服,做工同走線還是一如既往的……中規中矩,不過這料子倒是厚實。
南藤望著拿著件衣服翻來翻去的汪淮,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席府的事……」
汪淮手中小心仔細地把那衣衫疊得整整齊齊,做完這一切,卻沒有把它放回到錦葵的箱籠中,而是單獨拿了出來。
邊仔細地收好,邊出聲道:「你們不用理,我自會找機會同她說。」
這等事情,他會親自同小姑娘說。
旁人口中的事實,總會經過些他人臆斷,這其中也就容易生了誤會,他不願意讓小姑娘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哪怕這人是南藤。
他待她,與其他任何人都不同。
南藤點頭應是,行禮後便回錦葵院子去了。
等錦葵聽南藤同她說,汪淮晚上要跟她一起用膳的時候,心中既生了些竊喜,又生了些膽怯。她喜於自己又能見到他,可她也害怕見到汪淮,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親近他的心。
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讓錦葵一下午都坐立不安,難以平靜。
自從知道他心有所屬以後,每次見面她都會難受許久,既無法坦然面對汪淮,也無法坦然面對自己。
可就算這樣,她聽到汪淮說要過來用膳的時候,第一反應仍是讓南藤去選了條鮮河魚。望著手中已經收拾好的魚,錦葵利落地剔出魚肉。
她腹部被傷的地方還疼著,便使不出力氣捶打魚肉,南藤只好接過錦葵手中的木錘,一點點把那魚肉攪打成泥。
錦葵聽著那咚咚的攪打聲,自己也出了神。
南藤打好魚泥後,錦葵洗淨手,默默地把那雪白的魚泥汆成魚丸子,又拿過一旁放著的瓦罐,燉起湯來。汪淮愛吃這魚肉做的東西,可他又不耐吃魚。
魚丸湯鮮香嫩滑,比較適合他。
做好後,錦葵看著泛著熱意的湯盅又懊惱自己多此一舉。
小院子裡種了好些不知名的花草,夜間清風拂過,便帶來一陣馥郁芬芳。
坐在小院子裡的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錦葵是覺著有些拘謹。
汪淮則是在看見了桌上的那一盅魚丸湯後,掌心發癢,心頭微熱。桌下的雙手,輕輕握了握,他四肢百骸仿佛被溫熱泉水浸過,滿身疲憊都被這冒著熱氣的湯盅撫平。
菜是他吩咐府中廚房送過來的,廚子是他從東廠調過來的。而東廠眾人都知他不喜吃魚,所以從來沒有給他做過。
且他定的菜色大多都是些清淡的,小姑娘臉上還有傷呢,沒他的允許,府中怎麼會去買魚這等於傷口不利的發物?
只是小姑娘什麼都不說,裝著是從廚房一道送過來的,他便也就不點破,省得讓小姑娘窘迫。
汪淮動手為自己盛了一碗魚丸,喝了一口後露出個熨帖中又帶著些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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