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是不是我这个皇帝,当得很窝囊。”
“我不过是个提线木偶。”
我惶然四顾床边簇拥的人,轻轻的以指封唇。
我心有戚戚,我又何尝不是个木偶人呢。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
“陛下,你要赶紧好起来。”
他似是有所感触,骤然醒转过来,他的手轻抚上了我的脖颈,酥酥麻麻。
他声色阴冷的问我,
“是谁伤你。”
见我不说话,他环顾四周,又问了一遍宫人,天子之怒,压顶而来,地上跪倒一片。
“明珠体弱,你们去告诉母后和长姐,
省了晨昏定醒,待她眼睛复明时再说。”
自那以后,太后和孙琳琅再没找过我麻烦,
可也是自那日起,来替我看眼疾的人络绎不绝。
有太医郎中,有得道圣僧,甚至还有苗地巫女。
我每日配合着吃苦药,扎银针,还有各种奇怪的仪礼术法。
我从未见过这世间日光,本不带有期望,可时间久了,倒也在心中燃了一点火苗,越烧越旺。
我生了一些妄念,我有些好奇小皇帝到底长什么模样,是否如我猜想般俊俏。
苏愿说雪是天地间最纯澈之物,料想小皇帝也当如是。
我想了千百种可能,若能看见他,第一句会给他说什么,可我未料到,复明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苏愿。
6
那日我同往常一样喝下一碗苦药,一根冰冷的银针扎入了我的承泣穴。
半个时辰后,我的眼睛恍然感受到了一丝微光,我强忍住欢喜,一直等到眼前真切的出现模模糊糊的幻象,我才肯信,我真的可以看见了。
我激动得浑身颤栗,刚想下令禀报陛下。
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让我的血瞬间凝固,
“小雪儿,别来无恙。”
我骤然抬头,影影绰绰间,一个玉面长身的翩翩公子立于身侧,眼泪猝不及防的涌了上来。
“师……傅。”
苏愿养我长大,于我如师,如父,也如兄长。
可也是他,骗我杀了我的生父。
他捂了我的嘴,我赶紧屏退旁人,呆愣着看他,千言万语,可又无从说起。
他长叹一声,
“小雪儿,你怪我吗?
十八年了,我总算制出了解药。”
他絮絮的讲着过往,我却拼命眨眼,翻转掌心反复的看,一切都虚假得没有实感。
他叫苏愿,是我的表哥。
他的父亲苏飞是前朝的护国大将军,也是我的舅舅。
那一年,舅舅被奸人所害,遭帝王猜忌,我娘怀着孕,拼死救出了表哥。
我爹却卖妻求荣,出卖了娘。
爹给娘下了毒,我的眼疾,也是那时落下的根。
“雪儿,姨娘给你取名为雪霁,
取的是大雪初霁,天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