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
身后是妥帖的温暖,身前空气清冷微寒,手指被他有力的手掌握得微微疼,她靠在徐麟怀里,“后悔吗?知道真正的我什么模样。”
“天都是个藏污纳垢的锦绣堆,若无绝狠手段,早已死路一条,若不折磨威慑,那宫人又岂会吐露实情。”
他俯身将她拥了,“若说后悔确有,我该早十年造反,把你从宫里抢出来,千娇万宠地养着,惯个北地女霸王出来。”
蓝散微微笑,“天生反骨,不堪为臣。”
“忠国不忠权,忠民不忠君。”
徐麟坦然道,“往后还多一样,你。”
这大逆不道的说辞此刻由徐麟说来,更像一种旖旎的告白,他轻搓着她软凉的指尖,渐渐驱散痛感,只剩下些微麻痒,“你进宫时虽是罪身,顶的毕竟是魏皇后侄女的名头,那些宫人为何敢害你?”
“彼时皇后不得圣眷,太子也被陛下忌惮,盛的只是虚名,朝中并无多少助益,容妃母族是苏州清流,素与皇后不慕,意在通过此事令东宫蒙羞。”
她神情平静,仿佛闲话家常,“那其实也是一次考验,东宫费尽心力接我进宫,岂是养个闲人吃白饭的,我若能自保,便获得了站在他们中间的资格,若成事不足,多活也是无益。”
西斜的秋阳在帐边割出一条光带,徐麟心知肚明,天家薄情寡义、重权忘恩,东宫急需壮大自己的势力,冒险收留她并非卖老头情面,不过是先太祖暗中默许。
他一身怒闷无处可,将食指关节捏出一声脆响,蓝散握了他食指,偏头道:“过去的事了,做什么拿自个儿撒气?”
“谁撒气了。”
徐麟眸子半垂,“今日不该就纵着你,好容易养好些,回头再起了热,我就只能把你提前送去真州了。”
“好啊。”
她显得太过善解人意,“徐伯伯说在长兴侯府养了一圈羊,每日赶到滩上吃莎草,长得又嫩又肥,适合做锅子,红烧也行,葱段、姜片、野山椒、花椒、八角,下锅先炒再炖,香得舌头都能吞下去。”
“我的羊肉汤不好喝?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徐麟嘟囔一句,不满道:“话说回来,你跟老头什么时候有联络的?瞒得挺严。”
“这话说的,我们压根儿也没断过联络呀。”
她打了个哈欠,有点犯懒,“魏皇后是善州魏氏嫡女,太祖龙兴时,徐伯伯破善州,正巧把她从北退的川人手里救下来。当年我进宫,就是他求的恩典。这些年往来书信虽然要过东宫的手,但好歹没断了联系,有时逢人上都,他还捎羊给我。怎么?他都没跟你说?”
她偏头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状,“是了,你我也不熟,路上迎面撞见都不知道谁是谁,着实没必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