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散熟悉那只手的触感,虎口处刀枪磨出的每一块薄茧,总是妥帖的温度,即便如此,每次相握时,当十指交叉缓慢滑入彼此,心中仍会生出细微却心悸的战栗。
树间的风温存地交缠恋人尾,他们步子慢,徐麟侧看来,“按这么个走法,天黑了也回不去。”
她只当是耳旁风,耍赖道:“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祖宗,别朝人这么笑。”
徐麟兜手一揽,把人扛坐在自己肩上,“坐这儿,不耽误看景。”
蓝散顿觉回到儿时,果然徐麟下一句问:“哥哥比蓝二高吧?”
蓝散笑起来,“今晚吃饺子吧,省醋。”
“说啊!”
徐麟颠了她一下,“谁的肩又宽又稳,还看得高?”
她一声轻呼,暗向二哥告了声罪,“当然是星赴哥哥。”
徐麟一阵朗笑,带她跑起来,疾掠的山风呼呼作响,是大漠长月下策马的快意自由。
你是十丈软红,是三清幻境,是疯癫寂灭和无心之心。
神策军开拔在即,太子还权后,军中大事都落在以徐麟为核心的将领身上,夏勍尧身为中坚,最近忙得胡子都细了,从东南调来的战船刚到港,他就马不停蹄转去朝光门,接应黎宪的运粮队进城,再押入都仓清点。
忙完已是半夜,明早还要验船,他索性不回了,就在军营歇,人刚挨着枕头,亲兵匆匆来报,战船出事了。
话才说到一半,久未露面的张玉山率人汹汹闯入,“夏勍尧!你看管不利,致战船被沣州细作尽数凿沉,轻误军机,论罪当斩!”
左右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抽刀上前就要拿人,夏勍尧人称“关刀阎王”
,岂是会束手待缚的人?只见他一脚一个,把当先而来的两名兵卒踹飞如同沙包,抬手间锵一声抽出亲兵佩刀,大骂一声“狗贼!”
劈头盖脸就砍。
老夏臂力遒劲惊人,七十斤月刀亦在掌中耍得飞起,一把普通军刀当头砍来,硬是携着破空重器之势。
张玉山昔为神策军第一骁将,自是不惧,抽刀迎劈而来,口中不忘回骂:“尔敢抗令,罪加一等!”
“狗嘴滂臭!”
夏勍尧一声暴喝,二刀锋刃狠狠擦过,溅出一溜暴烈火星。
双方亲兵也抽刀战在一处,神策军炸了营,外间不断有人叫喊“夏勍尧杀人啦!”
“麒麟军哗变!”
不明就里的兵将从睡梦中惊醒,抄上家伙跟着同袍往外跑,见外间拳脚横飞,刀枪作响,宛如开了锅的烂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