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其中一名随从上前,将小男孩抱起来。
小男孩一直看着尹翊,眼神从最初的惊恐渐渐变为好奇。
地上的血混杂在雨水里,雨滴降落,溅起血色水花。
尹翊朝刑场的八十多具尸体,重重跪下去:“林将军,孤来迟了!”
头砸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轰隆——淅淅沥沥——”
雷声震耳,雨水打在尹翊的身上,他全然不知,身上透出的肃杀之气,愣是让路过的人频频回头,却不敢上前。
巷子深处的一角,一位穿褐色长袍的长者叹了口气,撑着有些泛黄的油纸伞上前,微微俯身,将伞移至尹翊的上方。
“殿下,你太冲动了,杀了这些宦官,恐怕秦国安不依啊,陛下那里会难做的。”
老者声音微颤,很明显,方才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有无能为力的悲寂。
“太傅,一味忍让不是上策。形势所逼,谁都可受辱,包括孤。唯独这忠良风骨,何时何地,都不可亵渎!”
尹翊知道来人是谁,没有看他,继续身板笔直地跪着。
“唉——”
知他执拗,老者微微叹息,拍拍他的肩膀,站立他身旁,替他撑伞。
一跪一站的二人,顶着一把已有些年头的油纸伞,在雨中面朝刑台,无声似有声。
良久,无言的太子终于唇齿微动:“姜太傅,孤为什么,护不住孤想护住的人……
云英三年前死了,林将军又……孤这个太子,真是没用到了极致!”
姜太傅左手撑伞的手轻轻一抖,俯身将右手搭在尹翊的肩膀上:“殿下,这不怪你……”
尹翊听到他的话,这才抬头看他。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太子殿下,眼中都是自责和悲恸:“怎么不怪孤……怎么不怪孤……”
字字颤抖,声声悲泣。
姜太傅是尹翊的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尹翊是他最有成就感的学生,从小天资聪颖,果毅稳重,赏识能臣,爱民如子,胸怀天下。
林明一家为国为民,如今这种结果,自己的学生多心痛自责,别人不知,他却最是明白。
姜太傅摸摸尹翊的头,像小时候那样语重心长:“殿下,臣请求你,以后你的朝堂里,不要再有君臣猜疑!”
尹翊明白老师话里的意思,抬头仰望天空,没有接话,内心呐喊无声却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翌日,晨光熹微,宰相府。
林云英被嗓子干醒来,嘟囔要水,旁边打盹的丫鬟忙清醒过来,递水过来。
她一口灌下,舒服一些,才哑着嗓子问话:“这是哪里?你是谁?”
旁边的丫鬟一脸哭相:“小姐,您不记得奴婢了吗?奴婢是您的丫鬟凝香啊……”
凝香见她一脸陌生,以为自家小姐病的失忆,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