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缓答曰:“遁世之人,恐言语不合,故缄口耳。”
帝因问道童根由,容成曰:“此人年寿不小,在太昊时已是苍颜。入山修道既久,转而为少,不可以童子忽之也。”
帝问铸鼎何为,容成曰:“方与王道友欲炼金丹,故采山阳之铜铸鼎三座。王道兄曾言尚有牵阻,今大驾之来,斯言应矣。”
帝曰:“昨于峨眉,皇人先称大号。顷在具茨,又得宛丘敷说仙踪。故特相请出山,使得朝夕听教。”
容成辞逊再三,鬼臾区、岐伯诸人皆劝,容成始肯,曰:“更有道伴斗苞、大挠,精详术数,可使同去。”
斗苞在山下掘铜,大挠在涧边汲水,闻呼齐至。容成道明所以,亦愿相从。
帝尊容成以师礼,与之同载。容成教收炼就精铜,装于后车。
行次具茨,结帐宿于山侧。侵晨,帝步至山洞,四顾杳然,叹息而下。
渡黄河,傍济水而上,已至近郊。想及广成大贞,欲一访其道德,但不知空同何处,问于群臣。
常先对曰:“五方有五大空同,南在章、贡二水合流之南,北在泾河、百泉之北,中在汝河、大泽之间,西极直抵昆仑、黑水,近东只在盘燕、白檀之界,五者未知何是。”
帝曰:“汝河、章、贡乍归,岂可复往?昆仑、百泉,久旅未能远征,且就盘燕访之。诸公勿惮疲劳,同予一往。”
群臣从命。
不一日到盘山,数峰陡绝,形势逶迤,一名盘龙山,顶有巨石如鬛。帝登之,望见空同在燕山之北、白檀之南。
正指顾间,其石忽摇动如颤。众扶帝下。帝至空同山麓,惟见白碛黄沙,荒烟衰草。欲寻土人访问,皆远居百里。留连五日,索然而返都城。
帝以夭昏凶札,君民代有,因忆皇人所言,拜尊岐伯为天师,惶恐不受。
帝曰:“如是,视天下之溺也。”
岐伯乃不敢辞。
帝斋戒旬日,启问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半百而衰者,时世之异耶,人将失之耶?”
岐伯对曰:“上古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终其天年。今时则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而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帝复问颐养、趋避之方,对曰:“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元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其愿。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虽有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深合于道。所以年皆度百岁而不衰者,此其德全而不危也。”
帝曰:“余欲临病人,睹生死,决嫌疑,知得其要,如日月光,可得闻乎?”
岐伯曰:“上古帝王之所贵,此我先师之传也。昔皇人使我师僦贷季理色脉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时、八风、六合,不离其常。变化相移,以观其妙,以知其要,则色脉是矣。色以应日,脉以应月,常求其要,则其要也。”
帝欲求见僦贷季,岐伯曰:“我师好僻居枯坐,我亦不能知其处。鬼臾区亦尝事之,受其道。”
帝乃立鬼臾区为少师,察五运六气之旨,始能洞性命,纪阴阳,天时岁炁,藏府感因,得以分明矣。
岐伯、鬼臾区兼以相国,帝乃与之上穷天纪,下极地理,更相问难,阐玄微,推至太素之始,八十一问难,作为《内经》,于是藏府别、经络彰矣。与伏羲、神农之书,藏之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