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情谊,在一代之间,或许固若金汤。可两代乃至三代之后呢?文帝之时,大汉诸王已经有起兵之心。”
“兵强马壮,雄心自起!”
“手握利刃,杀心自起!”
“这两者……都是一个道理!”
方孝孺先是语气一顿,旋即再度道:
“到了景帝,并非是景帝先要削藩,而是局势已经到了不得不为的程度。外有匈奴,内有隐忧,晁错如若不辅佐景帝削藩,难道要等到诸王坐大,汉室凌弱之时……”
“真到那时?大汉皇室,可还有景帝和晁错?”
“更何况,吴楚等国打“清君侧”
的名义起兵谋逆,景帝已经退了一步,诛杀晁错,按理来说,已经完成了他们清君侧的名义。”
“可为何,吴楚还要步步紧逼,最后只有刀兵相见,景帝才终于险胜?”
“你……”
朱元璋显然没想到,此人敢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但正如他所言。
此次是经筵,不论说什么都不能怪罪。
更何况,他们谈论的是古。
“好!”
“那伱来告诉咱,为何大周分封天下,诸侯国拱卫天子,就能有八百年国祚?”
“可为何后世皇朝,就依照尔等所言之削藩,却最多两三百年不到?”
“这是为什么?”
方孝孺躬身道:“大周也有内乱,也有西周与东周。”
“战国之时,列国互相征伐,动则死上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数百年的战乱不休,难道还不够吗?”
“陛下可想一想,元末之景,数十年时间就已经如此混乱,民生百废!若此景持续上百年呢?”
“更何况,以吾等后世人来看,若非大秦一统天下,统一度量衡、钱币、此后再有汉武帝一统思想,罢黜百家!”
“今时今日,还有我大明吗?”
方孝孺说着说着,已经是苦口婆心,“为何诸多先贤帝王,一路前行,在一团迷雾中打开局面,照亮前路,才有今日。”
“陛下复兴汉统,本该继任前朝之志,一往无前,为何非要回头呢?”
“你……”
朱元璋明显已经有些生气了。
“这是经筵!咱说的也是大汉,谁想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