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温暖的温,濒临的临。”
杜兰薇和他握手“我叫杜兰薇。杜鹃的杜,兰花的兰,蔷薇的薇。”
温临握着她的手指,好一会儿没松开。偏偏他摆出一副思考模样,似乎并不是在揩她的油水,她听见温临称赞她一句“你是花朵做成的吗杜小姐。”
温临抬步凑近,深红色的窗帘遮挡二人。
他们躲在宾客们的视线盲区。温临的攻势步步紧逼,他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叹道“最像蔷薇。”
杜兰薇起初以为,温临是和傅承林一样的禁欲系,哪知温临一上来就这副态度。她一时无处可逃,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他便调戏道“你还带刺呢。”
说完,他一退两米远。
他解释道“你面红耳赤蹲在地上,我奇怪你是怎么了冒昧地试了试你的反应,我想你应当没什么要紧的,太好了。”
他背靠着墙根,左手端住了酒杯。
杜兰薇双手抱臂“你刚刚是那么想的”
温临道“是啊。”
杜兰薇瞧着他。直觉上,她怀疑他是个花花公子。但她又没有切实的证据,单从温临的表现来看,他并未做任何过分的事。聚会快结束时,温临问她要手机号码,她也给了。她大大方方、痛痛快快地报出号码,像是在刻意证明自己的魅力。
不久后,温临与杜兰薇成为朋友。
温临非常会聊天,善于察言观色。他还特别愿意充当杜兰薇的情绪垃圾桶,杜兰薇在学校里遇见了什么大事小事奇葩事,都爱说给温临听。
杜兰薇的母亲经常教育她“切忌交浅言深。”
反复念叨过无数遍。
母亲在这事上栽过跟头,吃过大亏。但是杜兰薇没有。而言语的薄弱力量,总是比不上亲身经历来得猛烈。杜兰薇与温临的交往紧密,她并未隐瞒他“咱们见面那一晚,我跟傅承林告白被拒了。”
温临饶有兴趣“你喜欢他啊。”
杜兰薇早就死了那条心“得了吧,我和他没戏。”
那天夜晚,温临开车路过杜兰薇的大学。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邀请杜兰薇去听一场歌剧。此前,杜兰薇曾在温临面前自称她热爱音乐,常听意大利歌剧。其实都是假话,她完全是在装逼。
歌剧院里,杜兰薇无聊透顶。
她静坐于豪华的包厢雅座,每一秒都像一年般漫长。她一句意大利语都没学过,舞台上的女高音唱得正欢。温临开启一瓶香槟,执着酒杯,身体斜坐,他露出沉思的神色“唱什么呢听不懂,你做我的翻译吧,杜兰薇。”
杜兰薇如蒙大敌。
温临惋惜道“你也听不懂”
杜兰薇开始胡编乱造。她伸手指着舞台中央“那个红裙子的女人是绿衣服男子的老婆。女人出轨,给男子戴了绿帽啊,她崇拜一个强悍帅气的男人。那个男人说只有打败我,你才能找回老婆。于是绿衣服男子踏上了一条追求力量的漫漫长路。某一天,他路过一片森林,在森林中偶遇仙女。他爱上仙女,忘记了老婆。男人嘛,见一个爱一个是本性,前一秒还惦念家里妻子,能上刀山下火海,下一秒,为了得到仙女,他能将匕插在妻子的心脏上。”
温临却问“难道不是他老婆先出的轨”
杜兰薇语气快,她本以为,温临记不清她的话。
她抿唇道“故事不是简单的因果关系。”
温临耸了耸肩“意大利的艺术难懂啊。”
很多年以后,杜兰薇才从旁人口中得知温临精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而当晚的那场歌剧,表达的意思也全然不是她所瞎编的那样。她觉得温临还挺好玩的,装作不会意大利语,旁观她像跳梁小丑一般的卖力表演。
她与温临的那一段缘分,恰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二十一岁时,杜兰薇大学毕业。她厌倦了校园生活,但是母亲强迫她考一个硕士,还说,她年纪轻轻,学位在手,能多一份保障。人一旦参加了工作,每天的束缚就多了,趁着自己还能做学生,杜兰薇一定要把握机会。
杜兰薇在学校旁租了房子,备战考研。
同学问她“你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去美国念书”
杜兰薇也恳求母亲“妈,你送我去美国念书吧。”
母亲对她说了实话“我朋友的孩子们,送往美国的,没有回来的。”
原来母亲还是想把杜兰薇留在身边。女孩子走得太远,做母亲的难免不放心。杜兰薇不曾养育过孩子,也体会不到这种牵挂,她和温临牢骚“妈妈不许我出国。”
温临不以为然“多大个事,电话拿给我,我跟阿姨谈谈。”
那天,杜兰薇和温临在酒店的旋转餐厅吃饭。杜兰薇将手机递到温临那一块,却不让他打电话。她记起温临的油嘴滑舌,十句话里八句假,还有两句半真半假。她是觉得很好玩,很解闷,他还能听懂她的单口相声,可是她的母亲呢八成受不了温临这种轻浮悠闲的态度。
她母亲欣赏的是继父的谦逊沉稳,傅承林的冷静从容,她常说这两种男人最适合女人倚靠。
杜兰薇当时没留神她思考了温临与自己的未来。还担心她妈妈会讨厌他。
她喝了不少酒。
温临和她干杯,也沾了酒。当晚开不了车,司机遭逢急事又或者,只是被温临设计成“遭逢急事”
。他搀扶着杜兰薇,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杜兰薇全程都没叫出声。她知道那是温临,很配合他。虽然是第一次,但她也算阅片无数,毫不紧张,更不怯场。就是太疼了。她像法官审视犯人一样,盯紧了温临,温临被她看得一颤,笑着低下头来吻她。
枕头柔软如羽毛,她拢紧温临的脖颈,好奇道“我问你,你有几十个前女友吗”
她并不计较他的情史,她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数字。
可他叹气“你别扫兴。”
她强作欢笑“我算是你的现女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