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悉,晏凌看向了一旁的曾一鸣。
曾一鸣会意,说:“审过那两个小宫女了,她们只负责替公主梳妆,过后就离开了,她们也交代期间没有任何异常事件。”
晏凌蹙眉思忖,抬眼瞥着夏露:“玉华公主当日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夏露摇头:“公主那天情绪不佳,并没怎么跟奴婢们说话。”
言罢,夏露倏然懊恼起来,她局促地扫了一眼萧凤卿:“宁王勿怪,公主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不愿和亲,您别误会公主。”
萧凤卿把玩着腰间的佩玉,似笑非笑:“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夏露讪讪,窘迫地低下了头。
晏凌又翻了几页卷宗:“你们公主平日可有和外男来往?”
夏露一怔,迅速答话:“公主谨守闺范,在深宫之中整日研习琴棋书画,哪里能与外男相见。”
晏凌并不纠结这问题,她嫣然一笑:“听说公主十分崇敬永平公主?本妃在大楚也听过公主在西秦特别受宠,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越过千山万水来大楚和亲,一定很不容易吧?”
夏露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晏凌会忽然提起这一茬,遂缓缓点头:“是,公主生平最敬服的人就是永平公主,时常去太庙瞻仰永平公主的画像。”
“公主从小读圣贤书长大,虽为女
子,也有一颗普世济人的赤子之心,临行前,她在帝后面前泣泪辞别,哀诉自己余生都无法承欢于帝后膝下,帝后不舍,可公主还是毅然踏上了和亲这条路。”
夏露怅然一叹:“来大楚这一路上,公主常常背着人哭泣,许是思乡心切吧,不过公主深明大义,弃了小我顾全大我。”
晏凌若有似无地笑了笑,又问:“睿王抵达驿站之后,做了些什么?”
夏露再次摇头:“奴婢不清楚,彼时待在厢房歇息,只是听夏翡说……”
晏凌挑眉:“嗯?”
“说睿王对玉华公主很热情,玉华公主在屏风后接见了睿王,结果睿王不知何故,迟迟未走。”
夏露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又看了萧凤卿一眼:“直到玉华公主唤夏翡,睿王才离去。”
萧凤卿失笑:“嘿,我说你这姑娘,为什么每次一说皇兄的不是,你就眼巴巴地瞅着我?”
夏露手足无措,弱弱道:“素闻宁王跟睿王手足情深,奴婢害怕、害怕宁王帮亲不帮理。”
“呵,”
萧凤卿冷哼:“更害怕本王挟私报复,对吧?”
夏露抿紧唇,低头不语。
晏凌忽而话锋一转,猝不及防道:“公主那日早膳,吃了什么?”
“虾饺。”
话音一落,夏露又连忙改口:“奴婢记错了,是花卷。”
闻之,晏凌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萧凤卿亦是若有所思。
晏凌开门见山:“你说公主从不和外男接触,可经由
本妃查明,玉华公主并非完璧。”
“什么?”
夏露眼瞳骤缩,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怎么可能?”
不等晏凌接腔,夏露兀自摇头否定:“不,这不可能,她……公主并非那种放荡的女子,王妃,您一定是弄错了!”
夏露急切要求:“王妃,事关公主清节,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晏凌盯着夏露的双眼:“夏露姑娘,玉华公主的尸体我验得一清二楚,就算找稳婆也是一样。我再问你,玉华公主在西秦真的没有心上人吗?”
“我……”
夏露被晏凌眸底的冷色所摄,她失神了片刻,脸上掠过极其复杂的情绪,喃喃:“奴婢……奴婢相信公主的清白,不过事到如今,奴婢也无法妄言了。”
她神情彷徨,俨然是不尽不实的样子。
“既如此,”
晏凌温婉笑笑:“你先回去歇着吧,我瞧你身体还没大好,可别又病了,公主的案子还需要你出力。”
夏露语声悲戚:“王妃有何差遣尽管示下,公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晏凌又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公主在西秦尊荣无限,她嫁衣绣鞋的用料应该都是非常精贵的吧?”
夏露略略一愣,轻叹:“是的,公主的衣料与鞋面全用了芙蓉锻,大半儿嫁妆都是帝后私库所出。”
芙蓉锻,是番邦日照国的国宝,一尺千金,且量少,有金银亦买不到。
换而言之,玉华公主身上的行头再无第二份。
晏凌若无其事地笑笑:“曾少卿,本妃问完了,你好生安置这两位姑娘。”
曾一鸣颔首,先行离开。
……
大厅内陷入了短促的沉默,晏凌思绪万千,下意识抬手去端茶碗,结果,不偏不倚搭上了另一只手的手背。
“王妃,这是我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