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怪不得微臣瞅着宁王妃似畸零之人,想来是她福分浅薄,微臣原想提点提点王妃的,既然是命不好,那就只能就此作罢了。”
朱桓品了一口春茶,微微一笑:“娘娘也不必为此烦恼,碍眼的东西抹掉不就不存在了?眼下微臣回来了,娘娘有什么烦扰的只管吩咐,微臣必定为娘娘赴汤蹈火。”
晏皇后冷然一笑:“有些东西不攥在自己手里,总感觉不踏实,有些披着人皮的鬼在阳间群魔乱舞,总感觉乾坤都颠倒了。”
朱桓心领神会,笑道:“宝藏一旦微臣取出,它唯一的主人只会是皇后娘娘,娘娘烦忧人皮鬼兴风作浪,咱们把他们的皮直接剥了再扔回地府即可。”
晏皇后饶有兴味地挑起眼尾:“看来厂臣已是成竹在胸?”
“鬼也好,人也罢,都有自己的弱点。”
朱桓高深莫测,青衣墨发,眉眼俱是风流云散的闲适:“一切都有微臣替娘娘代劳,娘娘只需隔岸观火便是,微臣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把娘娘想要的拱手捧到您脚下。”
晏皇后可有可无地
扯了下嘴角:“那么本宫就拭目以待了,希望厂臣不要令本宫失望。”
朱桓静静地端量晏皇后,纵然晏皇后眉目凉薄,他却仍认为她的美有着世间无二的灼眼,把他的心烧得又疼又热。
静默片刻,朱桓抬头凝望着晏皇后,突然温声道:“娘娘,我把她从江州接回来了,您要见见吗?”
此言一出,晏皇后陡然扬袖拂落茶盏,勃然大怒:“朱桓,你给本宫滚出去!”
朱桓对晏皇后的态度并不惊讶,好似这样的场景早就上演过无数遍,他淡然地理了理自己的袍摆,长身而起,向晏皇后行了一礼,尔后,缓慢地转过去,无声无息退下了。
直到迈出殿门,殿内依稀还传出晏皇后砸烂器皿的脆响,朱桓止步,仰眸睇着点缀在云华楼楼顶的明月,半晌,发出了一声低若不闻的轻叹。
……
“殿下,宁王失败了,好像还受了重伤。”
见山楼的第五层,贺兰徵慵懒地靠在罗汉床上欣赏皎洁月色,听到秦夜的回禀,他轻轻笑道:“还好本殿没跟着一块儿去,否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夜恭谨道:“殿下英明。”
贺兰徵搭着桔梗蓝的披风,好奇道:“萧凤卿那人比狐狸还精比恶狼还凶悍,是什么人给他使绊子了?”
“是东厂督主朱桓。”
秦夜说:“朱桓还以抓刺杀建文帝的刺客为理由,命锦衣卫去了韶年苑,不过都被宁王妃打出来了,大概
是寻机刺探宁王的踪迹”
“打出来?”
贺兰徵不禁莞尔:“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后来呢?”
“第一波人无功而返,后来朱桓亲自带着人上门了。”
贺兰徵眸光一闪:“他们蒙混过去了?”
秦夜思忖道:“这属下就不清楚了,反正宁王和王妃跟朱桓在大门口周旋了一阵子。”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贺兰徵沉吟两息,感慨:“宁王爷身边还真是高手如云,难怪能有那一番大志向。”
秦夜不明所以:“王爷在说什么?”
贺兰徵高深莫测地笑笑:“韶年苑出了两个萧凤卿,就是不知道那朱桓识破否。”
“原来如此,怪不得属下瞧着宁王跟王妃怪怪的,一点都不像我们平时所见的那么黏糊。”
“黏糊?”
贺兰徵讽刺地笑笑:“萧凤卿此人惯会做戏,是没有心的,他对晏凌好,那也是有所求,等晏凌没了价值能够供他榨取,就会被他弃如鄙履。”
说着,贺兰徵眯眸眺望向韶年苑的方向,喟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估计晏凌这时候还在为萧凤卿的伤势心急如焚吧,不管怎么说,宁王这一趟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西秦,秦夜,明天找个时机送点补药过去。”
秦夜应下,又道:“殿下,西秦那边的信是不是快到大楚了?”
“唔,”
贺兰徵敛眸,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兵书:“去告诉李谦,假若他还想玉华安然无
恙地回到西秦,就舍了那条命。”
秦夜不解:“玉华公主还能重回西秦吗?将来你们要是在西秦遇到了,她会不会为了仇恨坏了您的大事?”
贺兰徵嗤笑:“玉华对西秦皇室已经没用了,但对本殿还有用,对母后也有用,留着吧。”
秦夜颔首,顿了顿,忽道:“殿下,您为什么非要西秦的玉玺不可?西秦不是有了新的吗?您与宁王的协议到底是什么?”
贺兰徵倏然起身,徐步走到了扶栏边,沉沉道:“假以时日,萧凤卿会是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