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后的声线不容违逆,那是最后通牒,也是警告——月尘卿相信若自己爬不起身,母后真的会杀了他。
他屏气,喉间?涌出一道声嘶力?竭的低吼,硬是扒着地面,将自己撑出一个半跪半卧的扭曲姿势,骨头似乎随着动作?寸寸断裂,几乎要?碎成靡粉。
“母后,孩儿……站起来了。”
说话时唇角溢出血沫,狼狈万分。
嬷嬷的鞭子停在半空中,随即“啪”
地一声落在他身边的毯上,爆开闷响。
他耳边轰鸣不已,听觉下降得厉害,却依旧小?心?翼翼地凝住全部心?神听母亲说话。
“拿稳手中的血玉,”
狐后自高台玉阶上信步而下,走动间?殷红裙边簌簌抖动,映着金丝缠绕的雪白脚腕,“卿儿,本宫最后问你一次,还?怕血吗?”
月尘卿手握锋利的九尾血玉,缓缓抬眼,鲜血自额角黏黏糊糊往下渗,流进?眼睑,火辣辣地疼。
不能承认了。母亲要?听的从不是他的真心?话。
母亲喜欢听他说,他什么也不怕,他喜欢战斗,享受鲜血沁润全身的快感。
他是兵器,不是孩子,更不是一只普通平凡的狐妖,父皇和母后养育他,生来就是要?做一柄青丘最锋利的枪。
“孩儿,不怕了。”
少年含泪吐出五个字,却觉得浑身气力?被抽了个空,满身血肉凝成冰,似乎有?一株小?树瞬息间?枯死?在心?海,焚寂成灰。
明艳女人面上终于绽开一抹欣慰的微笑,如牡丹盛放,靡丽姣妍。
她用护甲轻轻抹去月尘卿嘴角血沫,细声道:
“卿儿,别让母后失望。”
……
“少主?少主?月尘卿?”
又甜又脆的声音唤回了月尘卿理智,他回神,对上眼前那一对黑白分明的杏子眼,迅速避开她直勾勾的目光,整个人恍若从血海中被人湿淋淋地捞上来那般狼狈。
他竟当着游景瑶的面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
月尘卿还?未来得及懊悔,少女竟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颇为惊讶地凑近打量:“少主,你哭了?”
月尘卿过电般抬手掠了一下眼尾,竟触及点点湿润,周身一凉,立即起身要?走,游景瑶却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袖子:“少主!”
她这么伸手一扯,被子往下掉,差点春光乍泄,月尘卿立即凝在原地不再动。
游景瑶羞恼地将被子扯过胸前,另一只手还?是死?死?扯着他不放。
“少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事呢,”
她温言软语,分明还?是一丝。不。挂,眼神却亮晶晶地锁在月尘卿身上,“我告诉少主我的秘密,你也要?交换,不然没有?礼貌。”
她竟然搬出了“礼貌”
这个和“仪制”
同等地位的词,当真熟知青丘的规矩,都懂得用这些来要?挟他了。
月尘卿难以置信地看?着游景瑶,最终隐忍地偏了偏头,手往身上一扯,将身上的鸦青弹墨游鳞蟒袍拽了下来,嗖地丢到她身侧。
“先穿好……再说。”
第33章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