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员外刚要端酒盅,听管家这样讲,停住手,用手一敲桌子,“咦”
了一声,道:“管家怎么这样讲?是她走投无路了,我帮了她。”
荷管家忙用手轻轻地烀着自己的嘴,献媚地笑道:“您看我这张嘴,跟了员外这么多年,还是不会讲话。是员外大发慈悲,帮了她。”
荷员外道:“可不是吗?我不租给她马车,她能把那两人救回来?她要是不救那两人,她女儿的眼能好了?这不都是多亏了我?你说是不是?”
荷员外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荷管家忙陪笑奉承道:“那是,那是。若不是员外您慈悲,说不定她还在带着女儿正到处烧香拜佛啦。”
荷员外一挤眼一撇嘴,道:“什么说不定?那肯定是。”
荷管家又轻轻地烀了自己一下嘴巴,陪着笑,道:“是,是。一定是这样。”
荷员外又道:“就说那辆马车,我要让她赔,她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呀。”
荷管家附和道:“那是,那是。她家能有几口破锅?”
荷员外指着荷管家,高兴的道:“你真会说话……”
然后兴奋地一拍桌子,道:“来,来。咱俩干一个。”
荷管家赶忙端起酒盅,与荷员外碰了碰杯。荷员外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荷管家知道自己身份,哪里敢与员外一样开怀畅饮?只浅浅地喝了一口。
荷员外兴奋地将酒盅往桌子上一蹲,却见荷管家没有喝干,用手指着她的酒盅,道:“不行,不行。管家得喝干了……”
荷管家颇有为难之意,道:“员外,我怎么能……”
荷员外道:“管家,我从来没拿你当外人。今日,你也不能见外。喝了,喝了……”
一边说,一边用手示意。
荷管家受宠若惊,赶忙端起酒盅,道:“好,好。今日员外高兴,小的也不能扫了员外的兴。恭敬不如从命,就听员外的。我干,我干。”
说着,将酒喝干。然后将酒盅向荷员外一亮,道:“员外,您看,我干了。”
荷员外高兴的道:“这才对。”
荷员外转而又深沉地道:“这事还真多亏了你。你说,我那千亩良田,中间就她那一丁点地,象个狗皮膏药似的烀在那里,碍我耕种的事不说,关键是难看,让人心烦。”
荷管家忙给荷员外斟酒,附和道:“谁说不是?我都替员外着急。不过,今日员外终于如愿以偿,了了心思,您就别提那不高兴的事了。”
荷员外又心有不舍的道:“你说,我还得搭上布钱,这叫什么事?”
荷员外一副心痛的样子。
荷管家赶忙劝慰道:“员外,您大钱都花了,何必在乎这几个小钱?常言道:小惠暖人心。花几个小钱,能省了将来的麻烦事。”
荷员外依然不情愿的道:“我倒不在乎这几个钱,我只是觉得好像被人给讹了似的。”
荷管家奉承道:“员外想多了。别说是这荷前村,就是十里八乡,谁敢讹员外您?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太岁头上动土?”
荷员外经管家这么一奉承、劝慰,心里好了许多,道:“好,好。不想这些了……”
荷员外和荷管家吃罢饭,坐着马车来到街上最繁华处。这里有昙花掌柜开的“昙氏布庄”
。十多年来,荷员外家用的绸缎、布匹都是从她店里买,因此,时日一长,就熟识了,成了朋友。每到过年时,荷员外都给她带些土特产来。当然,昙掌柜作为回敬,凡是荷员外买的布料也都给她打了折,让了钱。
荷把式将马车停在店前,荷员外和荷管家下了马车,径直走进“昙氏布庄”
。店里客人不少,两三个伙计正在给客人介绍布料,或是裁布料,忙得不可开交。伙计们见了荷员外进来,边忙手中活,边含笑点头打招呼。靠近店门的一位伙计还热情的道:“荷员外来了?请稍坐。”
荷员外一边以手示意她们继续忙活,一边道:“你们忙,你们忙。”
荷管家赶忙找了个凳子,让荷员外坐下。
荷员外刚坐稳,就有一位伙计忙完手中活跑过来,道:“怠慢了,荷员外请见谅。”
荷员外随口道:“莫客气,莫客气。”
伙计又道:“员外今日来,要选点什么?”
荷员外站起身,边向柜台走,边道:“给家人选点布料,好做两身过年的衣裳。”
伙计一边引导荷员外看布料,一边半开玩笑地道:“员外说笑了,您是十里八乡的富绅,哪日不是绫罗绸缎的?”
荷员外也开玩笑地道:“怎么?你是不想让我买了?”
伙计故意轻轻的掌了自己一个嘴巴,陪笑道:“您看我这张嘴,真不会说话,本想讨员外个高兴,不想却说出这般不中听的话来,真是该打。”
直引得荷员外主仆二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