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可不敢真滚,近来风声正紧,可万不能再让公子爷惹事。
及至他追着木奕珩,来到城西文家巷附近。张勇心中了然,替他将丢在墙外的马牵住。
木奕珩不走大门,翻墙而入,几个起落,跳入东院之中。
屋里炭火烧得极旺,微微一点光亮。木奕珩熟门熟路爬窗入内,靴子一脱,衣襟一扯,掀了帐帘就扑进去。
林云暖被一双带着寒气的臂膀圈住,还来不及惊呼,那鼻息浓重的男人已覆唇上来。
今晚悦欢在外值夜,隔着一道里门,一座次间,在稍间榻上就听见自家主子呼了两声。
她立时惊醒,持了烛灯就往里去。堪堪走到里门外,听见林云暖咬牙切齿的声音。
“木奕珩,你要死了”
悦欢顿住步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二爷可吩咐过,要看紧门户,不许那木爷乱闯的。现在怎么办
林云暖脸伏在枕上,细腰被那双铁钳般的手捏住,跪在床铺上头。
木奕珩咬着牙“小日子,嗯”
“不理我,嗯”
“十几天的小日子,嗯”
“翻脸不认人,拿我当傻子,嗯”
他每说一句,就更加重,林云暖就随之不由自主地呜咽一声。
木奕珩阴着脸,怒骂“没良心的东西。狼心狗肺的娘们儿”
“木奕珩是你叫的嗯”
“叫哥,叫声哥来听听,叫不叫”
“叫不叫”
悦欢捂住脸,听不下去了,她缩着头往回走,脸都红透了。
晚霞姐说得没错,这木爷实在太可怕了。
听声音,奶奶像都哭了。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半夜摸进人家的屋子,什么便宜都占了,还这样子作践。
惹得奶奶跟他生气,害得还不是他自己
她虽年小,却也懂得,女人是要哄的,来硬的可不行。
林熠哲夜里在集雅斋忙事情,清晨才从外回来,厨上治了早饭,摆在前厅里头。林熠哲洗漱完出来,拾起筷子问道“七妹用过饭没若未,叫她一同过来用吧。”
他忙的时候,也只在吃饭时间能和林云暖说说话。
服侍的人面容有一瞬凝滞,林熠哲一眼瞥见,登时竖起眉头,“那淫贼来了”
林云暖说不要他管,他真能不管放任别的男人在他家辱他妹子,他能视而不见,还算作人吗
林熠哲“嘭”
地一脚踢了桌子,拾起身旁佩刀就往内院冲去。
近卫连忙跟上,劝“二爷,不宜冲动,事已至此,您就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不若便允了此事,叫他给七姑一个名分,何苦反目成仇,还累七姑在中间难以做人”
另一个道“他世家出身,七姑又是嫁过的妇人,能得此归宿,也算一桩美事,以七姑性子,若真不愿,岂能委屈求全,怕早已抹了脖子,寻了绝路。可见七姑待他,也非全无情分”
林熠哲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更是火气上涌。
他陡然止住步子,瞪视二人,“就连你们,也这般认为我林熠哲的妹子,便是嫁过十次二十次,再要嫁,也必是明媒正娶,正房嫡妻我能眼见她屈居人下,做那通买卖的外室姬妾你们究竟是瞧不起我妹子,还是瞧不起我林熠哲”
这话一出,再无人敢拦,林熠哲踏着步子,箭般往里头直走。
晚霞等人候在廊下,没一个敢进去叫里头的人起床。
林云暖极少睡到日上三竿,可此时,屋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一室暖香。
屋中椅子倒了,妆台歪了,地上丢着被子,帐子被撕裂一半,可怜兮兮地垂挂在旁,看得见床上睡着的两人,紧紧偎在一起。
林熠哲冲进院子,一眼看见廊下神色各异的侍婢们,他眉头跳了两跳,持刀就要往里冲。
晚霞咚地一声跪下来,抱着他的腿,“二爷不要,奶奶还在里面啊。”
林熠哲如何不知,可愤怒早已击溃理智。只觉一刻也等不及,定要将那淫贼碎尸万段。
悦欢也跪下来,小丫头、护卫、婆子,跪了一地。
林熠哲忽然心中一酸,茫然失落。
七妹的名节,彻底毁了
这院子里这些人,他环视一周,已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