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莫邀指了指他們所置身的房間,打道:「別說他了,就算我一個外人,光是看這船,也會懷疑你是在揮霍他的家業。」
葉蘆芝無可奈何地耷拉下腦袋,道:「我也讓他不要這麼大手筆,可他非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我高興。我推託了幾次之後,便懶得再跟他爭論,以至於此。罷了,康檑恨我乃天經地義,橫豎也是難免。」
「鍾究圖興許是介意自己是個商人,有些妄自菲薄,認為只有揮斥巨資才能留住你。你也不必太在意康檑,他又不是跟你共枕之人。」
「也是。」葉蘆芝淡然笑了,又忽然倒在紀莫邀肩上,「告訴我,對我有沒有非分之想?」
紀莫邀抖了一抖,很快又平靜下來,反問:「這個問題該由我問你才對吧?」
「哈哈……」葉蘆芝無力地拍了拍紀莫邀的胸膛,「你最會繞彎子了。」
「阿芝,你醉了。」
葉蘆芝長嘆一聲,道:「我時常想像,你會對什麼樣的人動心。」
「想到了馬上告訴我,我也想知道。」
葉蘆芝又笑了起來,身子也開始不穩。
紀莫邀扶著她的上身,將她送到臥榻邊上。「今晚就到這裡吧,阿芝……」他將葉蘆芝安頓好後,便整理衣服,準備離開。
這時窗戶開了,一個瘦削的身影鑽了進來。
紀莫邀聞到一股濃郁的枸櫞香——「溫大小姐有何貴幹?」
溫枸櫞開門見山,一把揪住紀莫邀的衣領,道:「哥舒鷲就在這艘船上!」
「哥舒鷲?」
「不認識嗎?是個殺手!」
「我知道他……殺誰?」
溫枸櫞搖頭,「鍾究圖、葉蘆芝、你……都有可能。我求你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嫏嬛和葶藶!」
「嫏嬛和姜芍一起,葶藶有子都照看,不會有事的。」
「姜芍?姜驥的女兒姜芍?」
「說來話長……你怎麼沒跟師叔一起?」
溫枸櫞急了,「你別多問,我也就不好奇你們的事了。總之,哥舒鷲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狂徒。我將嫏嬛和葶藶託付於你,你可千萬別讓他們有事!」
紀莫邀不住地點頭,「多謝提醒。你急著走嗎?」
「我怎麼敢走?當然要留下來保護他們了!他們在哪裡?」
「我右手數過去第三和第四個窗戶。」
「好。」溫枸櫞重跳回窗台上,「時間有限,今天就暫時不告發你和葉蘆芝的姦情。我本以為,你這種特立獨行的傢伙會與別不同……看來我錯了。」她說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紀莫邀面無表情地關上窗。
姜芍立在空無一人的船頭,迎面呼吸著清爽的湖風。縱目望去:月影浮光,夜浪微騰,實在賞心悅目,寧神淨肺。
早前耽誤下的練習,今晚終於有機會認真補上了,否則武藝真的會生疏。
她屏氣凝神,開始運功——登河山的武功,靈感多來自於山林野獸的習性,猶類虎狼。虎威而不狠,涉水無形;狼凜而不惡,走步無聲。因而姜芍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在寂靜之中運出千鈞之力。
有人說,姜家的拳腳一使出來,空氣中就會驟然響起虎狼的嚎叫。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姜芍竟真的聽到頭頂上傳來吱呀怪聲,仿佛一隻潛伏已久的餓獸,一步一步踩著船頂而來。但在她轉頭之前,二樓一扇窗戶突然「啪」地打開——
「哪個混帳皮癢了?!」依然醉得面紅耳赤的孫望庭趴在窗邊,指著頭上破口大罵,「還讓不讓你孫外公睡覺了?」
姜芍愕然回頭,喊出的第一句卻是——「小心你頭上!」
她話音剛落,一把巨大的胡刀就劈裂了暴露在外的窗框。
姜芍再看,孫望庭已經沒了蹤影,窗邊有明顯的血跡。「孫望庭!」話音剛落,哥舒鷲已經跳到跟前,正用一雙波泛紅光的眼睛盯著她。「來者何人?」她厲聲問道。
對方懶得回答,舉刀就往手無寸鐵的姜芍腦門上砍——只聽得「咣當」一聲,刀鋒被姜芍一拳打偏。
哥舒鷲未料眼前人竟有如此氣力,當下退開一步。他畢竟以殺戮為生,無論是中原還是西域,被盯上的人無一倖免。答應了要取的性命,絕不假手他人;縱非應殺之人,若執意擋在眼前,也不會客氣。如今遇上姜芍,算是棋逢敵手,但畢竟對方赤手空拳,取勝綽綽有餘。
只見哥舒鷲身子一低,橫刀往姜芍腳下一掃——姜芍飛身閃避,不料船頭狹窄,落地時一腳踩空,失足摔倒在甲板上。哥舒鷲不失良機,舉刀就要將她劈開兩半。
哪知在手起刀落之時,二樓那破窗里竟「唿」地飛出一人,高喊道:「妖孽,吃你孫爺爺一鞭!」只見孫望庭甩著蜥尾鞭猛地抽在哥舒鷲的光頭上,留下一條粗糙的紅印。
哥舒鷲當即丟下姜芍,回身與孫望庭交戰:銀胡刀,蜥尾鞭,哥舒鷲招招狠毒欲奪命,孫二郎咄咄逼人要降妖。兩人一來一去,在甲板上殺得如流星灼月,烈火破爐。
姜芍藉機站穩陣腳,從一側與孫望庭夾攻哥舒鷲。哥舒鷲刀法嫻熟,但在船頭狹小的空間裡同時對抗兩個勁敵,實非易事——更何況,他還沒有找到他真正的目標。眼看姜芍與孫望庭愈斗愈勇,哥舒鷲不再戀戰,從腰間掏出一包粉末往地上一擲,一團腥臭難忍的紫煙瞬間籠罩船頭。孫望庭視線受阻,一腳踩在船沿,眼看要栽到湖中,所幸被姜芍從背後拉住。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