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不再说话。
又是一夜舟车劳顿,翌日晌午,马车终于驶入了楚国城门。
楚少泊驱走车夫后自己跳上了马背,他将云照带到他说过的那座宅邸,宅邸很大,甚至与安王府有些相似。
他本想把云照从轿辇里抱出来,奈何云照说什么也不让他碰触,无法子只好解开对方脚腕上的束缚。
双脚得以活动,云照无视楚少泊伸来的手自行下了轿。
楚少泊无奈哂笑,耸了耸肩后快步跟上。
他把云照引至二楼最里侧的一间屋子,里头的布置很是华丽,显然才被人打扫过。
大概是太过疲累,云照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额间汗珠密布,他微微喘着粗气,看上去稍显狼狈,但周身仍旧透着矜贵。
楚少泊一时有些看入了神。
云照向来不喜被人盯梢,便轻轻侧过身,留下一道背影对着楚少泊,“楚公子不是还有要事么,干盯着在下做甚。”
话毕,楚少泊尴尬一笑。
他没有说话,只默默走到云照身边,然后打开了床头的暗柜。
云照眼睁睁看着他从暗柜里拿出一根粗长的铁链,打开锁鞘后在自己脚腕上绕了两圈,然后重新扣紧。
“云公子见谅。”
楚少泊确认锁扣无恙后站起身,道:“接下来的几天,一日三餐我会派人按时送达,云公子也莫要想着逃跑,这宅子方圆百里内都是我的眼线,你逃不出去的。”
说罢,他解开束缚云照双腕的枝条,扔到了一边。
云照淡淡看了眼地上冗长的锁链,语气平静地说:“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谋害儿一事,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楚少泊不在意,“那我还真该庆幸自己没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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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地大物博,是个富庶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云照的一日三餐确如楚少泊所说有人送来,只是那人沉默寡言,单单放下饭菜便走了,完全不与人交谈。
云照知晓此人是楚少泊手底下的,想要掰开对方的嘴怕是不易,但结果却不然,对于云照的问,那人几乎是知什么便说什么,完全未有隐瞒。
对于这个,云照有些讶异,但还是可着劲儿刨根究底,比如楚少泊的身世、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以及那位叫子的人。
于是经过半日的询问,他大抵了解了关于楚少泊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个叫付子的男子。
原来,楚少泊是楚皇登基前与一宫女所生的孩子,虽母亲无名无份,但他却一直被视作嫡长子,因此在楚皇登基后,他更是肩负了继承大统的责任,从小便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丝毫不敢懈怠。
但长久的积压换来了他的厌倦,他开始时常逃出宫去偷玩,也因此结识了路边的小乞儿付子,
付子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亲戚们都不想管他这个烫手山芋,便任由当时年仅十岁的付子街头行乞。
两人都是没得到过父母关心的孩子,或许是同病相怜,楚少泊很是喜欢付子,便把他带去了皇宫作陪读。
可陪读是假,整日耍玩是真,太子贪玩荒废学业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宫闱。
楚皇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处死付子,任凭楚少泊如何央求也无济于事,且当年的楚少泊仅仅十五岁,无权无势,自然无法与高堂上的人争斗。
于是就这样,在金銮殿外跪了整整三日,他最终等来了付子的尸体。
自此,他便一病不起,养了多年才将将保住性命,只是经历了那一事,他没有心思再学习,加之几个庶出的弟妹私下挑拨,他很快便被冷血的父皇废黜太子之位,与教子无方的母亲一同被打入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