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小声道:“世子都知道姑娘会做这些的。”
赵予是忽然起的兴致,他想看看沈棠平日生活的地方。
内间陈设很简单,架子床,梳妆台,一张八仙桌并四张长凳,另外还有一个杉木软榻。
床幔是她常穿的嫩鹅黄,帐钩上挂着一对雕得精细可爱的貔貅,下面坠着竹青色的流苏,简单的床架子也镂出了花纹,上了彩。
能看出是沈棠的手笔。
再看梳妆台、桌子,乃至于窗棂,处处都有被雕刻改动的痕迹,看着这闺房,便能知晓沈棠是怎样一个娇憨活泼的女儿家。
他留意到了桌上摆着的各色小玩意儿,其中最显眼的,当属中间那个大大的书箧。
边上摆着几本书,显然是沈棠用来试书箧的大小的。
他拿起书箧来仔细看,眸底
难得有了惊艳之色。
这书箧,从外表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拿到手才能看到,书箧里面分了大小间隔。大的可以放书,小的可以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沈棠丢了几个小玩意儿在里面,还未拿出来。
再看外面,两侧做了侧格,一个里头放着一只水壶,另一个则放了一样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抽出来那东西来,瞧见把手上有一个开关,便摁了一下。
“嘭——”
油纸伞一下在他手中弹开,伞面上画的不是樱红柳绿,只是用笔随意点了几处墨痕,留白恰到好处,简洁写意,正适合儿郎使用。
饶是赵予,也目露赞叹,这样的折叠伞,他从未见过,沈棠心思之灵巧,当是世间少有。
他试了试,将油纸伞合上,放了回去。
将书箧摆正时,才发现书箧上靠着他的这一面,上面刻的有字。
他抬起书箧看过去。
《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诗句刻了一大半,刻刀还在一旁,沈棠应当是在刻字的时候,匆忙出去的。刻笔的盖子都不曾盖上。
赵予手中一顿,这首诗是秦观外出时,和夫人长年聚少离多,特意为夫人所作。
眼下,他正要出使大辽,这一去确实要不少时日不能和沈棠相见。
沈棠这些日子不曾去襄王府,都是在家中为他做这个书箧?
他去西辽,自然有下属跟随,不管有多少东西,都不需要他自己拿的。但这是沈棠
的心意,他会带着的。
外面传来和儿和沈棠说话的声音。
赵予放下手中的书箧,端坐在长凳上。
沈棠很快便进来了,瞧了他一眼屈膝行礼:“世子。”
赵予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沈棠不像往常见到他那样眉眼弯弯的。而是垂眉敛目,规规矩矩的,并不看他。
“世子今日来,有事吗?”
沈棠见他不说话,主动问了一句。
父亲派人去将她喊回来,方才在前头,特意叮嘱她了,要好好和赵予说话,不可有半分慢待。
可她屡次被拒,心里怎么可能不别扭?好在如今父亲和母亲都不逼她讨好赵予了。她就平平常常的对待赵予就行了。
“我后日要动身去西辽了。”
赵予注视着她,修长的手指蜷了蜷。
他记得前些日子,沈棠都叫他“赵予”
的,如今倒是又换回了“世子”
这个称呼,听起来生疏不少。
“哦。”
沈棠眨了眨眼睛,乌眸清澈无邪:“我听凌凌说过了。那我祝世子一路平安,到西辽之后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好。”
赵予看了一眼桌上那只书箧,起身道:“我便是来与你说一声,没有旁的事,先回去了。”
“我送送世子。”
沈棠跟着他往外走。
赵予走到门口,回头看她:“不必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