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掸掸袖子,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李景仁颔,他已经明白应该如何去做了。
两人稍稍商议一番,便确定了接下来的方针。
在接下来的两天内,检校四下出动,开始进入民间明察暗访。
事实上许敬宗的断言也真没错,宋家在登州这么多年,屁股还真不干净。
不过细一想也是如此,能够在当地混成豪族,哪有什么善男信女?或许家族当中的某一人的确挺干净,但他们真的就没享受到家族展的红利吗?这些事情说起来也不算太大,毕竟在这个时代,豪族弄死个个把农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不起找个家奴出来顶缸就是。
李景仁坐在登州大都督府当中,看着雪花一般飞上案头的报告,不禁揉揉眼睛。
“这些罪证,当真能将宋家彻底摁住?”
他手里拿着的是宋家旁支在五年前因为抢夺田地,纵容豪奴打死百姓的报告——这个罪最终还是让奴仆顶了,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
许敬宗老神自在地说道:“可一旦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其实这些罪状的三分之一,就可以把宋家从登州抹去了——只不过我许某人毕竟还是讲究一个秉公执法,定然是要让他们死得心服口服。”
许敬宗最后补充了一句。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向殿下请示吗?”
冯清在边上问道,这个宋家他其实早就想处理了,只是当年他没有实力,最近也因为政务缠身倒不出手来,所以才一直搁置着。
“请示?靠请示的话,哪道菜你都甭想赶上。”
许敬宗乐了,看了一眼还在迟疑的冯清,便给他吃着定心丸:“放心吧,冯长史,来之前殿下已经托付给下官决断权。”
“既然如此,那就决断吧。”
冯清颔道。
“嗯。”
许敬宗伸手敲敲桌子:“派出二百检校,带上登州府衙的士兵,将宋家一干人等尽数逮捕,财产尽数没入登州大都督府!”
听到这话,冯清不禁虎躯一震。
别看登州富庶,可登州大都督府……挺他妈穷的。
又要贴补幽州,又要贴补安东大都护府,手心手背都是肉,冷落了哪个都不是好事儿,他现在也是刘罗锅上山——前紧啊。
要不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听说宋家的财产都充入登州大都督府,冯清一下就不困了。
检校的动作迅极了,当天下午就将宋家团团围住。
宋家家主看到外面站着密密麻麻的检校和登州兵,人都麻了。
他想过这一天会来,但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让他一点准备的余地都没有。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今的豪族可不是南北朝时期,手上还有私兵,面对朝廷的武装还有抵抗的余地。
现在的他们,在朝廷武装面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从宋家抄出的田地,一共五千三百余亩;而盐田更有一万四千六百余亩;粮食也有四十万石……至于财产,经过大致的清点,也有一百余万贯,这还是不算金银古玩玉器等珍宝。
“妈的,这么他娘的肥……”
清点完毕后,丁小二感慨地说道。
他现在可是不得了,仗着在太孙殿下面前眼熟,现在已经混到了检校的校尉,分管着两百多人呢。
这一次对宋家的抄家行动,也是由他负责。
宋家有难,其他家族唇亡齿寒之下,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当即,叶家、王家等家主便来到登州大都督府内,想要看看怎么个事儿。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冯清早就列好了宋家这些年鱼肉乡里,横行无忌的罪状,并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若是你们也不服管束的话,也可以尝尝宋家的下场。
四家家主立刻噤声,宋家倒了对他们来说,是坏事可也是好事儿。
既然这情求不了,甚至还有引火烧身的可能,那还是算球吧。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心中下定决心,坚决不要重蹈宋家的覆辙。
哪怕是割点肉,放点血,也认了。
这派出检校四下搜罗罪状,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这些家主的心里也算是很有逼数,知道自己的屁股不干净,要是真放任检校去查的话,怕是能落一全尸都是好的。
宋家这鸡做的不错,至少是把这些猴儿都给吓住了。
在抄家宋家的当天,许敬宗甚至还让人在登州各地张贴榜文,将宋家这些年的罪状尽皆罗列在上面,并且列好人证物证,将宋家锤得死到不能再死。
许敬宗还想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派贫穷的士子下去宣读榜文,专门给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们宣读,一天二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