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贾母平日里在自己家抱怨两句,她们跟着附和也罢了,在林家、当着黛玉的面说出来,却似在挑拨了,她忙道:“瞧瞧我这嘴,成天都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就不耽误林姑娘的事了,还望林姑娘在钱大夫那儿多替琏二爷求求情才好。”
黛玉笑着点了点头,又道:“紫鹃,你送送琥珀姐姐。
”
紫鹃和琥珀小时候一起长大,都是贾母房里的,闻言便把琥珀送出漱楠苑,领着她往外走。见四下无人,琥珀又道了一次歉,紫鹃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说的,姑娘也知道老太太是为了她考虑,不会生气的。”
琥珀抚着胸口道:“险些忘了你们屋里还有林太太给林姑娘的丫头,得亏你拦住了我,否则我要是继续口无遮拦……”
又悄悄地问,“那个丫头在林姑娘房里做什么?”
“什么都做,”
紫鹃如今也对锦荷情绪不那么复杂了,“这里的规矩和荣国府里不同,分工没你们那么细致,小丫头也会进房里来听差遣,大丫头也帮着浇花喂雀儿。锦荷原来在六太太屋里,和她姐姐锦书两个人就能服侍太太日夜起居的,到了我们屋里,也从不闲着。”
琥珀半真半假地提醒她:“你可要小心,别被她比下去了。”
“只要她诚心诚意地对姑娘好,我被比下去了又有什么干系。”
紫鹃笑了一声,“你回去了,把今天姑娘说的话学给老太太听,要是那边的人对钱姑娘说了什么不好的,你帮着劝劝。姑娘和钱姑娘是真心要好的,听到别人说她朋友的坏话,还是外祖母家的人说,心里不会高兴的。”
琥珀笑得也有点勉强了:“瞧你这话说的,把我们那儿的人都当什么了?专在背后嚼舌头根的不成?”
心里也叹了口气,知道如今确实和林姑娘,甚至紫鹃生分了,心里替贾母难过了一回。到底还是堆着笑同紫鹃道了别,回荣国府去了。
贾母果然还在等着她,听了她的回话,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鸳鸯等知老太太伤心了,忙上来打岔,贾母也不应她们,晚膳只用了一小碗,便去歇息了。
只是整晚辗转反侧,到底没能安眠。 第132章第132章
几栀听到黛玉转告的贾府的请求,不觉笑出了声,转眼看见黛玉,忙摇着手解释道:“我不是要笑那家子,只是这事,听起来就很好笑啊。”
黛玉瞪着她:“哪里好笑了!”
但转头自己想想,也气笑了。
可叹外祖母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子孙操碎了心。更恐怖的是,连她如今远了那边都知道,几个表兄弟里,琏二表哥已经算是省事的了,其他人只会比他更容易惹是生非。她一边心疼外祖母,一边又不免觉得,外祖母家这些人,从大舅舅起,就没有让人省心的,外祖母家虽规矩严明,处处与别家不同,怕也只是浮于表面,并没有多用心。她正在担心着外祖母呢,忽然见林徹屋里的大丫头绫柔急匆匆地过来:“玉姑娘,太太请你过去呢。”
黛玉看了一眼几栀,几栀便笑着道:“玉姐去先生那儿吧,我正好要去找馥姐说话。”
黛玉便命雪雁陪着几栀去畅意居,然后跟着绫柔去宋氏那儿,路上好奇地问:“怎么是你来叫我?”
绫柔道:“二爷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早早就回来了,一来就去了太太那儿,然后太太就急了,来请姑娘,我想着,定是二爷闯了什么祸。”
黛玉“噗嗤”
一声笑了:“你想什么呢,二哥要是真闯祸了,婶娘也不来叫我了,叫大哥、叔叔不都比我有用?”
虽是这么说,倒也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紧赶慢赶地到了宋氏屋里,林徹见了她,笑吟吟地招手叫她过去。
见着二哥还在笑,黛玉也放下心来,悄悄地问:“出了什么事,你今天回来得这样早?”
林徹笑道:“馥姐的事。让母亲和你说罢。”
说罢不等妹妹继续追问,便推她进里屋见宋氏去。
宋氏沉闷着脸,看不出有没有生气,见到她进来,倒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你今天见着你姐姐没有?”
黛玉道:“早上去姐姐那儿坐了一坐,挑了挑料子,想着大嫂子生的日子也快到了,不管是侄子侄女,我们都得先把小孩子的衣服准备准备。”
宋氏点了点头:“看来那时候她还不知道。”
黛玉看了眼林徹,笑道:“姐姐要知道什么?”
宋氏叹了口气:“南边起了战乱,辅国公父子领命要去平乱。不知道云家的下人怎么有办法来给你姐姐递了信,说云渡走之前想见她一面。”
她也是才从林徹那儿知道云渡要出征的消息,到底做了她这么多年的侄女婿,就算最后馥环回家来了,那么多年情分也在,她还在暗地里替云渡担心呢,馥环身边的丫头就来报信了,说姑娘自从看了信,心神不宁的,她怕姑娘真的出去见云渡:“不管云姑……云大爷还回来不回来了,姑娘都不该去见他。姑娘倒是准备在家里过一辈子呢,云大爷家里却肯定还是要给他择亲的,云大爷不管想找姑娘说什么,都不合适的。”
黛玉愣了愣:“他来找姐姐做什么?”
当年的南安王是靠军功封的王,云渡也是正儿八经武举入仕的,如今南边起战乱,他们父子俩去战场,也不值得惊奇。但出征前来找馥环,又是什么缘故?她虽是闺中女孩儿,但也不是全然无知的,馥姐原先的伤心难过,不外乎一个“情”
字。云渡出征前想再见她一面,约莫也是因这个“情”
字。
林徹笑道:“都说南边其实不严重,现在正是休渔期,百姓们都退居城里,作乱的海贼也不成气候,是以多少武将都请缨去平乱,为了这所谓的白挣的军功。辅国公还是走了王相的门路,才得了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