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一根儿,免费。”
孟襄陵抱着签筒,随便晃了两下,一根签子“啪嗒”
掉落出来。
青年拿着那支木签子,用拇指磨蹭着上面的刻痕,眉头淡淡地皱起,半晌才轻轻开口。
“那个人不是你的良配。”
孟襄陵微怔,随即脑海中立刻出现了某个熟悉的形象。
分明人畜无害得像是小绵羊,有时却又像个刺猬,羞辱时有多口无遮拦,讨饶时就有多么楚楚可怜。
不过是恃宠而骄,自己偏偏吃他这套。
“你这卦不灵。”
孟襄陵沉声道。
之前分分合合三次,每次都是他求着我复合,这次也会一样。小作精动不动就要分手,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会消磨我的耐心罢了,对于他,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他回心转意。
青年挑挑眉毛,目光深邃,随后叹口气,推回墨镜,身子往后微靠,吊儿郎当之中隐约透露着叹息。
“你是第一个说我的卦不灵的人。”
孟襄陵问:“你要怎么赔偿?”
青年咂么咂么嘴巴,麻利地撕下张便签纸,工整地写下个“壹”
,随后在背面签上了名字和一串疑似手机号的数字。
“先挂个号,拿上我的名片,有时间再回来兑现。”
“故弄玄虚。”
孟襄陵嗤之以鼻,拈起便签纸正反看了半晌,“字儿不错。你不要钱,又在这支个卦摊干什么?”
青年看他来劲,用指节敲敲面前的桌子,“小爷我乐意,就在这儿免费算卦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但若是不灵,和坑蒙拐骗宣传封建迷信倒是没什么区别。”
孟襄陵不客气。
青年却不生气,轻轻摇头,“三日内回来,我还在这等你。对了,水杯别放在桌面上。”
孟襄陵捏着便签纸塞进口袋,转身离开,隐约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感叹。
“啧,口是心非的男人。”
孟襄陵想回身,却又觉得,对一个神棍多费嘴皮子,实在是不值当,暗暗恼自己怎么就在这种迷信的摊位前被坏了心情。
但……
回家的路上,孟襄陵却一直在回想那句“不是你的良配。”
他染了金色的头发,时而桀骜不驯,偶尔去酒吧喝酒,还抢过驻唱歌手的吉他高歌一曲跑调的《征服》,最后还是自己下了晚班,把他抢了回来。
他曾在导播台前看自己指点江山,发自肺腑的夸赞源源不断。而在回家后,他指责自己不关心他,鄙夷他,挖苦他,令人无比羞愧。
他也曾在深夜的电话中和自己哭诉,忸怩地表示想复合,甚至趁着人犹豫,一脚油就来到楼下按门铃,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很想再用力怜爱他。
有些累了,但他似乎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从未改观,还是一个死不悔改的小孩子。
真的还会有足够的耐心么?
孟襄陵略为犹豫。
晚上还有一场晚会彩排,不能陪他去吃饭喝酒,结果就被迫分手,闹得摔了两个碗,还打碎了一周年时没喝完的红酒。
孟襄陵低下头往前走着,心底突然冒出个诡异的声音。
他说得没错,我就是贱。
这个叫庄九州的神棍却没说对……没有完全说对。
“靠。”
孟襄陵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抬头看到剧院大门,深深吸口气,掏出工作人员的工牌挂到脖子上,步履匆匆地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