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李偉將來進入哪一個流派,至少此時此刻,他在迷茫,她就要給他做出指引。
她的眼神太銳利,太篤定,給出的態度太明確。
李偉一瞬間也回過了神,趕緊趁著人物和場景的短暫固定,抓緊時間找著機位和角度。
他舉著機器,在馬的各個方向都拍攝著。左邊肩膀不自覺地又聳了起來,安蕎不動聲色地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胳膊提醒了他,他又很快調整過來。
他就這樣脫離出了這場事件。
身上和設備上的雨披,也讓他脫離了這場大雨。
安蕎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是,她一貫敏銳的洞察力被李偉的進步和從天而降的大雨模糊,沒察覺到身旁還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又是一顆雨珠子從帽檐上滑落。
蘇德看著舉著吊瓶的安蕎,在這個夏天,他第一次感受到雨點砸在身上的冷意。
她還是發著光,哪怕是在雨幕里,指導著李偉拍攝的她,身上的光芒並未有絲毫黯淡。可他莫名就覺得,相比她在馬背上散發的光芒,此時此刻她的這層光,於他而言,顯得遙遠又飄渺。
或許是雨太大了,糊開了很多原本清晰的東西。
摩托引擎聲由遠及近,帶來了孫成搖來的二哥孫軍。他出來得也急,壓根沒顧得上穿雨衣,下車的時候連摩托都沒停穩,人跑到了馬圈裡,摩托摔進了泥坑之中。
這一下人手終於足夠,李偉退開幾步對上焦,專注地拍攝起眼前的畫面。
駕駛艙里的孫建發再一次一點點放下鏟斗,齒牙上懸掛著的拖車繩吊著馬兒緩緩落在了地上。
彎折的腿被四個人在同一時間掰直,關節直挺挺的,不容它再掙脫地在地上受了力。
終於,這一次,腿直了,馬站住了。
即使還有部分力量來自於上方的吊斗,可只要馬腿成功地吃上勁,就不怕它的腿會徹底廢了。
安蕎手上拿著的掛瓶也漸漸空了,獸醫插上了的一瓶藥水,拔出插進馬肛門裡的體溫計,看了看它的體溫,又推了推它的屁股。
儘管呼吸依然微薄,但這在死亡邊緣的馬兒的確爭氣,沒有在推搡之中再次倒下,而是堅強地靠自己的腿站住了。
蘇德、孫成和孫軍三個同時嘆出一口長氣,放下了心。
李偉的攝影機從安蕎手裡的掛瓶拍到獸醫手裡的體溫計,看到獸醫要開口說話,收音話筒就差懟在獸醫臉上了。
之前灌藥的時候獸醫就認識了李偉,這次又見到他,已經習以為常。
他沒有抬眼,只看著體溫計,對眾人說道:「這傢伙能不能活,就看今晚了。」
第67章冷熱晴雨
蘇德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安蕎的身後,一抬手,拿過了她手上的藥瓶子。
安蕎高舉了多時的胳膊終於能鬆懈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