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痛觉,但她能感受到下唇被牙齿一点点挤压,印出深深的痕迹,直到血珠顺着齿缝渗开……
旋即一只手伸进了和歌子的口中,阻止她继续咬自己。
即便嘴唇破点皮对雇佣兵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神酒也没有允许她继续下去,而是就继续往里伸。如果和歌子想要合上嘴,咬到的只会是神酒的手,可她绝对不会那样做。
娇贵到弹十七弦琴都会时常会被割破,又怎麽能承受得住她的牙齿。
和歌子只能将嘴尽力打开,口腔被神酒的手指占据,似乎把每一丝声音都牢牢堵住。
&ldo;唔……&rdo;
不,她还是忍不住叫出来了。
太阳花的味道是那种淡淡的香气,存在感并不强烈,却容易不知不觉就叫人习惯置身其中。和歌子平时是能够控制的,可此刻却觉得自己像一朵産蜜的花,任人采撷。
而神酒空出来的左手,也毫不意外地伸向了她。受了伤的手臂被缠起来,却并不影响
可这次和歌子躲开了。
神酒的在半空中滞了一下,确认,&ldo;不要我碰?&rdo;
和歌子沉默地避开视线。
就算快死了,就算早就没有任何底线可言,她也还剩下一点最后的坚持。
无媒茍合、偷情这样导致混淆血脉的行为在这片大陆上是会被人人唾弃的,她小时候在街上讨饭的时候就见过一些人因为这种事而如同过街老鼠,出门走在路上也不敢擡头。
她现在是和未纪订婚的身份……所以神酒不能碰她。
就算没有人敢对圣女怎麽样,就算她马上就要死了,也还是会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痕迹。她已经弄髒圣女太多太多次了,至少这次,她想留下干干净净的神酒。
圣女有时是妩媚的,有时是温柔的,还有时是眼含泪水的。可不论何时,都有一样东西没变,那便是高傲。
神酒分得清楚什麽是玩笑什麽是真话,也分得清和歌子说的&ldo;不&rdo;究竟是欲迎还拒,还是认真的。
她慢慢将手收回来,眼神逐渐变得淡漠,却没有移开视线,就那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和歌子一个人的动作,目光如冰雨落至她的全身。
一点点,一寸寸,静静地看,看太阳花吐蜜,一举一动,每一次呼吸和震颤,都被纳入眼底。
和歌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咬了她的手,尽管只是轻轻一下,她的小虎牙也顶破了神酒的指腹,点点血珠落在唇上。大抵是有些痛的,可是神酒什麽也没有说。
她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圣女的血可疗愈所有旧伤,但想要解她中的那种毒,这几滴血肯定是不够的,只怕是要从神酒身上剜下一大块肉来才……但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神酒愿意为了她这样做,她也绝不会答应。
和歌子将那几根手指吞咽得更深,看着面前苍□□致的脸,一瞬间恍惚回到了许多年前,神酒也是这样一只手被她含在口中,另一只手卡在她脖颈上,轻易就掠夺呼吸。明明哪里也没碰,却就是让她瞬间达到了高。
此刻也一样。
她在神酒面前留下道道水痕,浸湿自己的双腿还有脸颊。
寒冷的冬天总算不知不觉过去了,春季悄然来临,王宫里的树都穿上了一层嫩绿色的新衣。
和歌子本就比常人恢複得快,才没多久的功夫,左腿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虽偶尔还有略微的不适感,却已几乎可以忽视。
其他人见她能正常走路了,便以为她已无大碍,笑着称赞道:&ldo;也就只有和歌子大人受了火铳一击,还能毫发无伤。&rdo;
这麽多年来,和歌子从没有中断过每日的训练,除了执行任务期间。现在则是她第一次破例。
明面上的理由是安心休养左腿,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想停下来歇一歇。
和歌子不讨厌做雇佣兵,甚至很高兴自己的天赋能够派上用场,可即便体质再强悍,她也偶尔会觉得累。并非是生理上的疲累,而是那种不知自己该前往何方的迷茫。
现在她不迷茫了,因为她知道三个月后,即将迎接自己的终点是死亡。
清晨第一声钟响起时,和歌子会教导月仪练武。午时她便会去神酒那里,如仆人该做的那样,奉餐、侍琴。
她们的交流很少,大多数时候,圣女都只是静静抚十七弦琴,并未言语,也未曾对她再提过什麽要求。
和歌子想,大抵是她的拒绝触碰令神酒彻底失望了,这才表露出一副生疏模样。
其实她知道如果自己主动解释,是可以重修旧好的,可她一次都没有开口提过,只是一如既往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短暂到弹指一挥间就会过去。
和歌子也不是没有生出过沖动的想法‐‐彻底摒弃种种,告诉神酒实情,然后不留遗憾地死去。
可以神酒的性子,一定会选择舍血救她。圣女的身体撑不住失血,再加上神罚……她只会又一次成为累赘。
和歌子静静听着那悦耳的琴音,隐约辨别出那是一首神酒偶尔会轻轻吟唱的小曲。
&ldo;芒草秋结穗,
与君结衣袂,
花落草枯心不背。&rdo;
这几句反反複複不知多少遍,她也不觉得厌倦,只入迷地听。
外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和歌子的思绪,有人极轻地扣了一下门,这是有事要禀告、却害怕打断圣女抚琴的意思。
和歌子轻手轻脚出了小院,看到梨花局促地站在一旁,显然是还没有从侍奉圣女的恐惧中脱离出来,生怕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