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对面的一茶摊上,生意颇为清冷,只零星的坐着几人。
卖茶的老丈在扫了地面脏污倒在集中处后,不动声色的走到摊子边,朝在座的一位年轻郎君轻声道“梁都知,小的已着人去报了衙役,方才人已经到了。”
自打官家找到了唯一的小郎君,梁怀吉便逐步将身上的事务脱手,隐于暗中照料小郎君。
他前两日得到阿冯的报信之后,便一直在盯着乔娘子这边。
没办法,小郎君如今不好入宫,他身边的人自是要看得紧一些的。
所以今儿一瞧到那明家郎妇使钱收买了乞儿,梁怀吉只暗地里跟着,寻思着得有个罪名将这俩人解决了才是,总不能由着这些腌臜东西在背地里恶心人。
没想到正待出手的时候,那养着小郎君的许大夫便已识破贼人真面目,他便暂时隐了下来,暗中寻了人去报官。
其实要不是为了不给那包希仁添麻烦,他早随手砍了这俩人了,哪里还要这般费事。
“可要着人打点一番”
那老丈又问。
梁怀吉正要点头,突然想起包希仁那老东西的性子,头疼道“打点不用了,咱们新上任的府尹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也幸好这事儿自己没直接动手见血,否则定会叫那老东西揪住不放,反叫官家又遭他的碎念。
触犯律法者,定严惩不贷。
自从包府尹任职以来,开封府衙正门常开,有冤屈者可直接面见府尹陈述冤屈。
包府尹去岁底才来开封任职,明承业虽也是个读书人,可他向来混日子的多,因而还以为今日之事应是推官来负责。
此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又听闻去岁刚任职的韩推官生母乃是女婢出身,其初来乍到定不想胡乱得罪人的,若是可以,应适当的表露一番自己与李家的“亲密”
关系才是。
李家豪富,若那韩推官有心,定会给些面子。
他想得倒是挺美,就没想到包府尹今儿刚好忙完了手中事务,这午食还未用呢,便听人报案说有贼子猖獗,竟当街掳掠良家女
包府尹当即变了脸色,立点了一班人前去营救。
所以便有了现在这一出
几人到了公堂之上,待见到上坐着的一老者时,其他人还能稳稳站着,倒是那明承业,几乎是瞬间就顺着年纪想到了这定是那新任的包府尹呀
传闻包府尹铁面无私又廉洁公正,便是那皇亲国戚的面子也是不卖的,上任至今更是没有错判过一桩案子,端得火眼金睛
他一个小小的读书郎明承业眨眼间就软了腿,直接跪了下来。
见他一跪,阿夏也随之跪在地上,瑟瑟抖。
包府尹“”
今儿这犯人瞧着倒是省心的,这般模样,跟那往日被判后才肯跪地认罪的犯人简直一模一样呀
这时,班头上前,将方才乔妹儿的一番话道了出来,包府尹旋即看向堂下。
乔妹儿赶紧将自身的遭遇说了出来,但做人的基本底线还是有的,她并未添油加醋,只按照事实说话。
包府尹虽年迈,可其声音依旧浑厚有力,看向那跪地瑟瑟的俩夫妻,问“明生,明李氏,你二人有何话要说”
明承业立马道“晚生冤枉此事乃晚生之妻所为啊”
“是她要绑了乔娘子卖去花楼中的”
“明承业你还是不是人”
阿夏被他气得几欲吐血,如今不过是罪名轻重罢了,自己手中并无证据,既然她活不好,拉也要拉个陪葬的
便立刻磕头,大声道“请府尹明鉴,此事虽是我所为,可这也是因我家良人威胁所致。他深恨乔家娘子知晓他孽根已毁的真相,非要逼我对乔娘子出手,若不然,便要害我子存母去”
包府尹皱了眉“你怀有身孕”
明承业心中一咯噔,这主犯和从犯可是不一样的呀
又怕府尹因其有孕的缘故酌情,明承业算着自己的罪名,顶多是判几年牢,便立刻道“男子见色起意本就常见府尹,晚生只想着纳那乔娘子为妾,并未有将其变成贱籍的想法啊”
逼良为贱可致死罪
阿夏恨极了,开始撕咬“分明是你惦记我家三娘子,相国寺下欲要对三娘子无礼,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早有衙役将几人身份道来,这时附在包府尹耳边,低声说了这三娘子又是谁。
包府尹正要开口问,就听明承业怒喝“分明是你居心不良,于床笫间道出那李三娘子的私密事,否则我又怎会变得这般”
俩人狗咬狗一嘴毛,一侧的案桌上,书吏奋笔疾书,几乎忙不过来,只能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写下要点。
“你那是自作自受,若不是你贪图美色和李家银钱,又怎会成为废人”
“明明是你先勾引于我”
俩人开始互相揭老底,等现不对劲之时,不仅堂下站着的几人盯着他们,便是上的包府尹也黑着一张脸,显然是在琢磨自己都这般努力了,为何治下还有这等龌龊之人
这时,包府尹咳嗽一声“传李家一干人等。”
又有衙役此时带来了那逃跑的秃头乞儿与陈家的厮儿,接下来自是不用多说,这俩人本已将案情说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李家人到后这么一诉苦,得
铡了吧
当然了,死还是明承业先死,阿夏腹中毕竟有孩儿,只能暂且收押,等她生完孩子后再拖出去砍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