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饭吃得有点迟,来了几个厂里和周强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我看着他们也眼熟,他们笑起来和周强一样面善,好像就是我娘结婚那天把我和兴荣抱到车上那几个。
家里那张小折叠桌坐不下了,他们就从隔壁厂里借了张圆桌过来。男人一起吃饭,就免不了要喝酒,他们很熟悉这边,打了个电话让附近的小卖部送了三箱啤酒过来。
“来来来,强哥,嫂子,孩子们,我们哥几个敬你们一杯!”
男人们开始喝酒就停不下来了,他们很快开始大口吃菜、大口喝酒,等桌上摆了两排空酒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谈论以前的事儿。
“嫂子,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强哥的不?”
那个叫大宽的摇头晃脑地说,他年纪比周强大,但还是喊他强哥,也顺带喊我娘嫂子。
我娘也喝了两杯,现在脸上红红的,她抵着下巴乐呵呵地说:
“他和我说过一些。”
“强哥以前可厉害了,他是我们市里的消防员!”
其他人纷纷点头,又互相示意喝了一杯。
我和兴荣一听也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他继续说。
“那时候啊,我们都不在这个厂里,在下面那片老厂区。嫂子你知道吗?就是从这儿往西走那片老厂。”
“嗯,我知道。那边着过大火。”
大宽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继续说着:
“对对对,我们以前是在一个木雕厂打工的,那时候我们几个住一个宿舍。有天晚上,我们在厂里睡觉,睡得好好的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叫,还没睁眼就闻到了很浓的烟味。”
大宽本来想夹一粒花生米,又怕打断故事的连贯性,直接放下筷子喝了一杯啤酒继续说:
“当时我们几个醒后就知道坏事了,那时候住的是二楼嘛,我们裤子都来不及穿,朝窗户看下去,单看了一下眼睛就受不了,下面整个厂里已经火光冲天了,那火烧起来比太阳都亮!”
另一个叫小李的平头哥心有余悸地说:
“对对对!光盯着看眼睛就干,那感觉就跟火是在眼睛里烧的一样。”
大宽说:
“我们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直到下面着火了,我们几个马上打开了房门就疯了一样往楼梯跑。下楼一看我们就傻了,火已经把楼梯口包住了,那滚烫的空气把我们皮肤都烫得卷了起来,根本出不去。”
小李又说:
“对,当时我还留蘑菇头的,我的蘑菇头当时就被烫得变成爆炸头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留蘑菇头了。”
大宽不满地说:
“你小子别打岔。”
“行行行,你继续说。”
“我们跑回到楼上去,烟已经把天花板飘满了。我们就去开窗,一来可以让烟飘出去,二来反正楼层也不高,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跳窗。结果那些窗户是防盗窗,打开可以,人出不去。我想这下完了,要被烧成焦炭了。这时候小李就跑床底下拿脸盆去对面厕所去接水,你猜怎么着?”
我娘刚想说话,小李马上说:
“他娘的,水管都烧红了,水龙头喷出来的全是水蒸气!喷到脸盆里,脸盆都化出个窟窿!”
大宽作势要打,“你小子,怎么又抢答!”
小李赶紧躲开,“不是你让我猜的嘛?”
“谁让你猜了,你都知道了还猜个屁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