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时林刚才,是向他。
求、求欢?!
小可怜见儿的,连手都没牵过的小朋友,刚成年命运就给他来个大菜,生怕落后同龄人,简直就是拿着水管粗暴地往扳手上拼命按。
“……”
米欢彻底茫然。
就怕闹过了,人恼羞成怒,时林见好就收。他压住险些露馅的反应,清咳几声开始递台阶。
就目前情况来说,时林能为米欢提供的物质生活差得可怜,唯一不会亏待的,也就剩用粗茶淡饭填饱他肚子。
“饿了么?等下我煮些白粥,冰箱里还有前几天刚买的腌黄瓜,能……”
“我不要跟你在器材室做!”
能轻而易举打断时林思绪的,也就剩一个米欢,况且,这话来得如夏季暴雨般突然。
时林大脑空白。
他甚至需要近半分钟的时间,来逐字拆解米欢这仅十字之言,却又完全听不明白,唇形保持先前姿态。
压不给他考虑空隙。
原本躲在蚊帐深处的米欢探头,脸蛋表情怯生,嘴巴因紧张紧抿,可哭腔无法克制拼命外溢。
“我知道你是主角受,但我、我应该不是主角攻,如果做了坏事,没办法掌控身体……”
说着说着,米欢回忆起先前不受控地说出那些羞于启齿的话,他声音便渐渐微弱下去。双手撑在膝前,下巴低得都快埋进胸口。
电光火石间,他脑海划过某个词。
第一次?
那时,米欢并未多想。
可什么还能称得上第一次?
初恋、初吻、初夜。
究竟是哪个?
如果理解出了差错,他会因强行修正剧情,而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吗?
米欢视线被泪所模糊,窗外飘来一大朵云,房屋光线成片黯淡,在分不清灰夜与白昼的气氛里,停滞在床边的脚步再度响起。
拖鞋与水泥地互踩。
蚊帐完全收束,稍热空气卷席。
蝉鸣成为永恒伴奏的夏天。
米欢膝盖被另外一股无法挣脱的力度握住,床前少年倾身:“先前我就想问,你口中所谓的主角攻受,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给人喘气的时间。
“还有,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愿意在那种肮脏、阴暗的地方……”
时林嗓音渐低。
“……与你进行第一次。”
他看清了挂在米欢脸蛋的泪。
如断线的珠,快坠海的崖,潮湿覆盖的软肉滑腻,时林掌心粗糙生怕弄疼他,又不舍放开人,就这么半捧似抱地保持姿势,惹哭的小先生还得自己哄。
向来能言善变的他,此刻成了没有归属的哑巴,时林暂时无法思考,究竟是先前哪句话,引得米欢抽泣。
盘旋云层经久不散。
房间光线随气压同低,时林都要看不清小先生的脸,右腿卡在的位置别有深意,令身侧人要想保持舒适姿势,必须伸长原本蜷曲的小腿。
时林拇指轻轻按在对方的脸。
他不敢用力,拼命与本能对抗,即便明知这张天使般纯净面孔下,是永远暖不热的冷心冷肺,他非要自虐般向人靠近,就为得米欢停在身边的五秒钟。
谁有病?
他。
谁是见证者?
床底成百上千张,用二手相机拍摄再经廉价冲洗出来的老旧照片,成为最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承载时林每一晚无尽思量。
谁有所谓的解药?
他再三缄默。
时林低头,视线惶惶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