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露出笑来,“‘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便如此。”
明黄衣袍的女子轻点了点一侧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都是弹劾你的,你自己回了吧。”
旧臣没有杀尽,有用处没用处的都留了些,皇帝登基两年,天下已定,海内承平,人心自然又活络起来了。
奏折翻来覆去的说池暮“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威福莫比,功高震主”
,又暗戳戳阴阳几句她“妇人之仁”
。
朝笙不耐烦看这个,她比较关心霖州的农耕,青州的商埠。
于是,传言中“已有不和”
女帝与将军相对而坐,各自看起来折子。
朝笙回完了要紧的几封,探身看去,青年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在弹劾他的那些奏折上留下一句“知道了”
。
池暮察觉到她的目光了,抬起眼来,问道:“乏了?”
“朕于政务上一向勤勉。”
朝笙肃容,“爱卿说什么呢?”
“陛下恕罪。”
青年那副桃花眼弯了弯。
“不过,这些确实无聊。”
朝笙坐到了他身旁,指尖随意点了点那几道弹劾他的折子。年轻的女帝陛下面上浮现出她常有的懒散笑意,“且先纵着,看看他们什么时候露出底。。”
“宿从笙倒有意思,把折子当家书写。”
朝笙思及那个还在念书的小屁孩,笑意终于真切。
“天圣神皇敬启,臣弟于题蒲书院念书,颇有所得……”
此处省略一千字宿从笙的读书日常。
“陛下登位业已三年,当广开恩科,纳天下读书人。臣弟不愿以家世明天下,欲凭诗书取功名……”
接下来是宿从笙向朝笙发问,他打算明年下场,到时候考个状元还是当探花?状元如探囊取物,但他的脸若不当个探花似乎暴殄天物。
“姐姐陛下,什么时候来书院看我?当然,我回洛都也成,恰好还有四个月便夏休。”
写到后面,索性略去了那些尊号,宛如寻常人家弟弟同姐姐撒娇。
池暮略扫一眼,宿从笙的折子后面都写好了回复。
嬉笑怒骂,无一不用心。
朝笙还在那儿点宿从笙的折子,便听得她家大将军慢吞吞道:“从前,你写给我的信,我许多都没有收到。”
朝笙不假思索地答:“怎么没有?宿从笙去霖州时不是……”
池暮看向了她。
朝笙理不直气也壮:“当时情况特殊。”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便垂了下来,青年的指尖拂过宿从笙的奏折,什么话都没再说。
朝笙:“……”
怎么回事,怎么良心有点痛。
“好吧。”
女帝陛下要当一代明君,因此立刻反躬自省,“那确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爱卿,朕重新将信回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