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朱红绣鞋小巧而精致,才刚一踏上雪地,周围的人皆福身行礼,喜盛平日受多了这样的礼数,知道这些娘子表面恭恭敬敬,实际都是来看她笑话的,所以她并没让这些人起身,垂眼望了望诗音:「咱们走吧。」
诗音也认识其中几个娘子,知道平日嘲笑公主有她们,也没提醒喜盛叫他们起身,捞起手炉跟着喜盛进了乾清殿。
乾清殿上满席文武,正坐上首的是江皇后与庆帝。
庆帝满面笑意,与侧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攀谈,那中年男人一身玄衣,眉目疏朗,浑身脱俗之气,此时因着高内监的通传声微微侧目,看向了殿中央那抹朱红倩影。
早听闻禁庭有两位公主,一个比一个骄纵,而喜盛之名,不止在大虞,更在西北传遍。
人都道她是庆帝的掌上明珠,齐侯先前也只是听说,彼时见着那纤柔的不禁风一吹的影子,齐侯鼻间轻哼了声,目光也缓缓落在了偏侧的女儿家身上。
那女儿家一身水蓝色衣裳,脖颈一圈棕色狐狸毛的领子,面若芙蓉,温润无暇,如出水芙蓉。
注意到身侧齐侯的目光,便也抬起头,瞥见殿中那位公主的绮丽荣光,不由得一愣。
那熟悉的侧面映入霍澜眼中,霍澜略一沉吟,脑海里也再次浮现出喜盛那伶牙俐齿的模样。
那样娇生惯养,有人撑腰的公主,她是万万敌不过的。
因着面前的团扇遮挡,喜盛并未注意到席间霍澜的目光,只瞧见了庆帝头上的金冠,方才脚步顿停。
今日这及笄礼原本是应该为喜盛在禁庭办的,可因为与和亲只是混在了一起,才不得不搬到乾清宫来办。
此时喜盛站定,江皇后也从凤位上起身,无奈的看了眼坐下的百官,最後在有司的指导下,为喜盛加了新钗冠。
那冠名翠凤衔珠,是嬢嬢亲手为她画的图,叫内廷打的。
凤冠熠熠生辉,可落在她头上时,却让喜盛觉得千斤重。
江皇后也注意到了喜盛身形一颤,眸子透过喜盛面前挡着的那团扇,看着她闪着泪光的一双杏眼:「嬢嬢替不了你,往後的路,可要你自己走了。」
「盛儿知道。。。」
江皇后到底是不愿意她嫁到柔然的,不过时至今日,郁久闾那支并没有向她递来书信,喜盛也清楚,此事已无回旋的馀地了。
受完及笄礼,喜盛对着上首的庆帝与江皇后行过大礼,便由嫁娘带出了乾清宫。
「父王,这便是大虞圣上的公主麽?」
望着那杯簇拥着离去的公主,霍澜轻抿了扣金盏礼的酒水,仰眸看向了身侧的齐侯,一脸懵懂。
「当然,陛下这位公主看上去与我家玉儿年龄相仿。」齐侯难得听到霍澜开口,目光与庆帝相迎,笑着朝庆帝敬了一杯酒。
「说起来,玉儿今年已经十六了,也到了适婚年龄,可要快些嫁出去了。」
霍澜目色一颤,待明白了齐侯的意思,立刻回了句:「父王这是嫌我累赘了啊。」
庆帝听着父女俩的对话,一双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定在了霍澜那扬着笑意的脸上。
到底是当久了皇帝,齐侯这话的意思,庆帝一听便明了。
齐侯既有归顺之意,大虞便不能唐突了齐侯,如今齐侯有意将义女婚事摆出来了,庆帝也正有此意,举杯与齐侯堪堪对饮:「齐侯爱女如朕一般,定是不忍将玉澜嫁与寻常人家的郎君。」
「圣上这话可说对了,我记得前些日子,阳城的苏家来提亲,原本都说好了,却被我父王拒了,说就是不放心,现在又嫌我累赘。」霍澜原是商贾之女,这些上的客套不在话下,眼下瞧着庆帝和蔼可亲,她便也奉承庆帝,说了几句。
齐侯在旁静静看着,心里将霍澜的意思揣摩了个清楚,也只是挽唇笑笑。
当年虞帝心性多疑,对着齐家多有猜忌,才将齐家安置边塞。距今许多年,若不是陈庭玉与张潜入北地游说,大虞与北地的关系应当会一直入往常一般,甚至会恶化下去。
虽说这一切的因果皆为先帝所造,但齐侯一直没有反意,因此对於大虞的来者,齐侯并不欢迎。
而在他见识过那两个少年儿郎的风骨气概,以及大虞给出的诚意时,心里却有所动摇。
但这并不足以叫他生了归顺大虞的心思,因而拜访大虞,也只是为了身边这个巧笑颜欢的义女。
「天底下哪有这麽当父王的,我在家嫌我累赘,我想嫁,又看不上这,瞧不上那个的,陛下您说是不是?」霍澜并未注意齐侯的目光,只是满脸笑意的对着庆帝。
倒平生出几分和谐。
「瞧玉澜这孩子,你父王不也是怕你所托非人。」庆帝被霍澜这般开朗的性子逗得一笑,侧目看着齐侯:「我大虞却有无数好儿郎,既然你的父王这般不放心,如今玉澜即来到我大虞,今日朕就特许玉澜一个恩典,我大虞的男儿,任你挑选,如何?」
这话一出,玉澜一双眉眼弯弯,知道庆帝这话定然作数,忙举起酒杯:「既然陛下这般说了,那玉澜便随便挑了,想来圣上的恩典,父王总该放心了吧?」
「大虞好男儿无数,父王自是放心的。」齐侯顿了下,也笑着点头,正要饮酒,殿里便忽的想起一道尖细的声音。
齐侯手中酒杯一晃,砸到了面前的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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