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令父一般受到波及的百姓还有好几个。
我与县丞等商量过了,由县衙为每个无辜被牵累者发放二十两丧银……”
杨县令接着往下道。
许铁树是被冠上与胡人勾连的罪名被官兵射死的。
但那是当时,现在人已经死了,又有许大姑娘这个宗师女儿在上。
叛国奸细罪无论如何都不能往他身上安。
杨县令只能想法子给他的死编个体面的说法。
许二丫听得呆住,父亲死了?
那个恶魔一样,只要回家就拿他们娘几个当出气桶的男人终于死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伤心,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都是她的父亲。
但此时此刻的许二丫心里却没有半分悲伤,有的只有说不出的快意。
许安也呆了,不过转头看到眼睛发直,嘴角却诡异翘起的许二丫,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妹?”
“哦,我没事。”
回神的许二丫连忙将嘴角压了下去。
许靖姚倒是一眼瞧出了这丫头的心思,但她没管,顺着杨县令的话往下道:
“我父亲的丧银捐给县里的善堂吧,他这一生没做过一件人该做的事。
把这份丧银捐出去,权当是为他积点福。
也算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以及家中的妹妹弟弟们为他尽的一点孝心。
至于他的尸体,他已经被逐出族谱,能不能送回去安葬我不好做主。
等我们回去问问家里的长辈和族老们的意思再定。”
话毕,转目看向许安:“大哥,你对此可有不同意见?”
“不,我没有意见,大妹所言甚为有理,大伯这些年因为行事太过荒唐,已经被逐出许家村,是否能送回去安葬确实需要问过族老们。
至于二十两安葬银,捐给善堂对大伯来说是最好的方式。”
正在发呆的许安忙道。
受传统教育长大的肖夫子听得嘴巴噏动了几下,似想说点什么,最终一字未吐。
罢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虽是许安的夫子,也不好擅自插手别人的家事。
“也好,外面在下雪,尸体多存放一段时间也无妨,丧银我会如实捐给善堂。”
杨县令也听得嘴巴抽了抽,沉默了一会才道。
“有劳杨大人,你还有其它事吗?”
许靖姚见他还不走,只能继续问。
“嗯,县里之前那些与胡人有交易的粮商们几次上门找我。
他们说若没有姑娘力挽狂澜,等交易完成,朝廷追究起来,大家只怕都是死罪。
为此,都想给姑娘送些东西表达谢意,不知姑娘……”
杨县令道。
潜台词就是这些粮商怕被朝廷清算,想抱她这个宗师的大腿。
“若他们再上门送什么,杨大人帮我收下就是,钱我挺缺的,如参芝虫草之类的珍贵药材也缺。”
许靖姚回答。
她懂粮商们的意思,不过这个大腿她愿意给他们抱。
粮商与胡人交易固然有贪婪之心作祟。
但人家也是看了批条才卖粮,属于正常贸易。
与其让朝廷用这个理由来抄他们的家,还不如让粮商们拿点钱出来从自已这买平安。
莱县想繁荣富强,除了发展农业,同样少不了各行各业的商贾。
商业越发达,百姓们就业挣钱的机会就越多。
杨县令……
许大姑娘还真是不按理出牌。
往往是前一刻刚给人的感觉像是个强大无比,公正但冰冷的神明。
后一刻马上就从云端来到了人间。
她既不遮掩自已的喜恶。
也坦然承认自已对俗物的欲望。
或许这样的她才更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