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笔录,完成交接工作,陶聆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跟随柳芸将陶碌海的遗体运回铜平村。陶家大伯主理丧事,当晚就在屋外的空地搭起道场,香火纸钱摞成堆,招魂幡飘扬,道士振振有词地颂念。
前来吊唁的亲朋乡邻打牌守夜,时而围坐在棚外唠嗑,无不叹息。
“以后可咋整呀,她们家一走走俩。”
“唉,都是什么事儿啊,剩两个女人怎么撑下去?”
陶聆三爷爷的女儿陶碌柯反驳:“咋不能撑?小聆吃公家饭,她们在蒲辰的鱼摊老早就是芸姐在打理,海哥做啥啦?”
陶碌柯不过4o岁,未婚未育,时常被陶家众位老封建当成离经叛道的反面教材抨击。然而正是这样一个人,2o岁反抗包办婚姻,只身前往蜀江打工,现在经营着两家宠物店,年利润近3o万。
陶碌海治丧,她原本不想凑热闹,但考虑陶聆母女指不定被亲友欺负,改变主意,连夜开车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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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办三天,陶聆也守灵三天,除开偶尔被柳芸叫去打个盹儿,其余时间都在上香,烧纸,磕头。正月初二的清晨,他们将陶碌海送往殡仪馆火化,随即进行安葬。
骨灰葬在陶家后山,仪式结束,陶聆抬头仰望,天空乌云密布,仿佛沉重的幕布压在头顶。她低唤倚在树后抽烟的陶家大伯:“大伯。”
“啥?”
“等有时间,我把房子过户给你。”
陶聆知道陶碌海死后,大伯就惦记着她们在铜平村的房子。凑巧她也不想再与陶家产生任何瓜葛,打算顺水推舟,卖掉老宅。
大伯眉开眼笑:“成,反正你也不咋回来。”
陶聆开门见山谈价钱:“15万。”
陶忠扔掉指尖的烟头,抬脚踩灭,啐骂:“15万?你异想天开吧?”
陶聆眼神坚毅,不似前些天任他们摆布的状态,义正辞严道:“建房加装修,至少花掉4o万,我卖15万没有狮子大开口。”
陶家摆摊做生意这些年积攒不少钱,因为盖房和寻亲耗光。
陶忠眯着眼睛打量她,冷呵:“卖房都要折价,你看15万谁买?”
陶碌柯知道陶家为陶洋结婚专门请市区的装修公司设计,家电和家具都买的二三线品牌,不愿陶聆吃亏,插话:“小聆,我小想在铜平给父母买套房养老,正好问她愿不愿意。”
陶聆偏头,望着身前鲜少见面,大多听长辈提及的小姑,如追冰窟的心脏终于泛起暖意。她点头应道:“好,谢谢小姑。”
“哎呀,互帮互助嘛。”
陶碌柯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号码,走去旁边打电话,大伯猛踹身前的陶忠:“赶紧给你妹妹道歉。”
陶忠顶嘴:“道啥歉啊?我没说错。”
大伯戳他脑袋:“你弟年底成亲,这套房做婚房最合适。”
陶忠皱眉:“你不早说?”
“晚啦。”
陶碌柯大步流星回来,温声转告陶聆,“我朋友等会儿来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