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幾個錄製的嘉賓表演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出現了摔倒的情況。周確嶼一動不動地盯著轉播顯示屏,眉頭也跟著越皺越緊。
終於,主持人上台報幕,只剩兩組藝人就該輪到他們表演。
周確嶼驀地站起身,對其他人說:「調整一下舞蹈動作吧,地面狀況不行。」
「你跟我想的一樣。」溫衡回答,事實上在周確嶼說之前,他就已經開始在腦海里規劃調整了。
「這裡……腳步往回收一下。轉圈的這個部分,不行的話,就改成側身朝台下打招呼。」溫衡和周確嶼聚在一起,快討論著怎麼儘可能迴避掉所有危險動作。連夏涵還在窗邊一刻不停地打著電話,也不知那頭是誰。noe1則跑去了造型師那裡,討論能不能加個外套。
兩三分鐘後,溫衡突然看向始終一言未發付予意。
「予意,你那個空翻,也改一下吧。」
「我沒問題。」付予意卻一口回絕了這個建議。
「你行不行?外面雨太大了。」溫衡憂心忡忡地看向他。
付予意倒是十分堅定:「沒關係,之前參加舞社表演的時候也經歷過這種天氣,我有經驗。」
周確嶼沉默片刻,還是提出了反對意見:「還是改成向前走位吧,空翻真的太危險。只是一個舞蹈動作而已,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不會有人說什麼的。公司那邊我去解釋——」
「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
付予意突然出聲喊道,冷言打斷了他的話。
周確嶼愣在原地,神情複雜地看向他。
付予意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他喉嚨哽住,匆忙別過臉去。
空氣如同窒息一般的寂靜,溫衡的眼神在兩個人臉上小心翼翼地來回流連,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插嘴,連夏涵也掛了電話望過來。
「怎麼了?」連夏涵不解地湊在溫衡身邊小聲問道,他還沒反應過來此刻的狀況。
溫衡只有無奈地搖了搖頭,向他攤手,表示自己也還沒理解。
稍許後,溫衡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默,緩和著氣氛說:「這樣,予意你去換雙防滑的鞋子。」
付予意急忙點了點頭,從待機室落荒而逃:「我,我去找造型老師。」
周確嶼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難得露出急切,向溫衡投去責備的眼神:「真的不行——現在不是哄人的時候。」
溫衡攔下他,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
「予意最近有心事。」
「……」
溫衡神情嚴肅:「我猜測是因為泊呈的原因,可能有些人在他面前說了什麼不太好的風言風語。」
周確嶼垂下眼,露出幾分頹然:「對不起,我……」
「不是你的錯,是我這個當隊長的失職。」
溫衡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他扯著嘴角,說:「明明該優先照顧好隊伍,結果這幾天根本顧不上,天天往外跑。noe1都鬧小情緒了。」
「但是noe1問題不大,什麼事情都表現在臉上,心思也好猜。」溫衡一轉話題,有些複雜地說:「我反而擔心予意。」
周確嶼想起noe1離開待機室的時候對自己說的話,他低下頭,掩蓋掉自己黯淡的神情。
「泊呈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周確嶼問。
「差不多了,對方那邊的經紀說他條件不錯,當平面模特綽綽有餘,面試了一次就過了關。我早說了他天生就該吃這碗飯,哪怕不在舞台上,也該有別的出路,天天送外賣算什麼。」
「……」周確嶼無言。
溫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泊呈那邊也總算有了個解決辦法,你也別太操心了。今天結束咱們五個聚個餐,我給兩個小朋友好好解釋一下,該說開的就說開。對了,還有你跟夏涵也是,別成天一個個提心弔膽各懷心思的,總共五個人,長八百個心眼子,看著我心裡也不舒服。」
「……嗯。」
「他要是這麼堅持,誰說也不管用,你別看予意平時沒脾氣,這孩子犟起來比連夏涵都狠,忘了剛出道那會兒他熬夜扣動作了?」溫衡說著,用手肘懟了懟周確嶼,「待會到了空翻的時候,你跟我都在後面護著點兒。」
周確嶼沉默半晌,最後還是說:「我知道。」
雖然早有幾分心裡準備,但候場的時候直面黃豆粒般垂直砸下來的大雨,還是讓人忍不住有些心驚,饒是周確嶼都遲疑了兩步。付予意卻像是全然不知似的,毫不猶豫地走上了舞台。
周確嶼下意識伸出手,卻只觸碰到了付予意被打濕的衣角。
地面濕滑得完全不成樣,像是被一層透明的油膜覆蓋著,每一個動作都需要更多幾倍的力量和平衡。雨水像是無情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每一個站在舞台的人身上,原本就厚重的演出服更是像灌滿了鉛,連抬起胳膊都變得費力不已。
五個人早已被淋了透濕,精心做好的造型和妝發在此刻早已不堪一擊,連睜開眼睛都十分困難,還要對著鏡頭艱難地管理著表情。
周確嶼緊繃著心,一刻也不敢放鬆,擔心自己不能及時掌握舞台上的狀況,他甚至摘下了耳返,幾乎是數著拍子全憑肌肉記憶在表演。
一段副歌結束,音樂節奏逐漸加快,節拍聲開始變得明顯,周確嶼的神情也跟著越來越嚴肅,甚至都快忘了鏡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