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这是一个清朗男声。“她”
是个男人。
兰提揉了揉耳朵:“舒服多了。薛兄还是真面目示人,我更习惯。”
薛若水撇了撇嘴:“又不说是吧,又在这打太极?不说什么情况,我不帮你。”
兰提闭上眼睛,薛若水无情揭穿道:“我的宝贝兰三公子,你闭上眼睛翻白眼我也看得到。”
兰提无奈道:“不是什么特别的世家女子,很漂亮。不过最近处境很危险。我算过了,三天够她到安全地带。不过,就怕她这三天不动身。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薛若水大感无语:“你说了一大串,你放了个屁。关键信息你是一点不说啊。我真受不了你了,应妙月是吧,明儿我就到处消息,我让你俩的市井街坊的闲言碎语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兰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薛若水呵呵冷笑:“越星生吃你这套,我不吃。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喊,兰提在这?说点重点啊,大哥!那姑娘到底谁啊?”
“商艳云是她妈。”
“哦。这样啊。”
“等等,欲女心经传人,天生媚骨?”
“兰三,你……”
薛若水朝兰提面前晃了晃五指,千娇百媚的易容面孔上一抹笑意:“亡命剑客配销魂美人,很般配嘛,很刺激哈。呵呵,有趣。嗯……我帮你啦,通关符牌呢?”
兰提也朝薛若水伸出手:“没有。薛兄,你想办法吧。至少三个符牌。”
薛若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你,你他妈的。”
妙月做了个怪诞的梦。
梦中的云露宫就和往常一样,水田陌陌,白鹭偶飞,桑麻成荫,竹篁奏响,黄垂髫,怡然自得。
妙月慢慢走过这些地方,人们放下手里的伙计和妙月打个招呼,她看到了毒老宫主,看到了诸位师叔长老,也看到师兄弟师姐妹们,大家都和平时一样,微笑着上来打趣。
轮到秋媛师姐时,她笑眯眯地拿出一顶红盖头,盖到妙月头上,妙月想扯下来,那红布却像活了过来一样,牢牢地吸附在她脸上,她甚至有些不能呼吸。
妙月眼前一片血红,她却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不再是秋媛师姐,而是商艳云,她给妙月穿耳,艳云呼唤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柔女。”
戴柔女,是艳云的母亲,妙月的外婆。
很小的时候,她在外婆怀里睡觉。
妙月的神志慢慢消失了,耳边只有柔女阿婆的一声声歌谣:“做西做东,精精空空。渺渺倥偬,阎罗相逢。”
妙月的身体汩汩地涌着血,阿婆的歌谣声越来越大,妙月恍惚间看到她年轻时的脸孔,可是那么模糊,她看不清。
红盖头越缠越紧,周身响起许多贺喜声:“兰庄主!年少有为啊!”
孩提呱呱坠地,妙月怀抱着一个婴儿,低下头看,婴儿却是没有脸的。
妙月吓得把他扔了出去。
另外有一个缥缈的男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妙月一直流着泪,她找不到出路,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杀了婴儿,妙月想大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可是根本喊不出声。
妙月一直努力地挣扎,终于摘下了红盖头,眼前赫然是一座坟头。
坟头上有碑,碑上刻字:兰提之墓。
妙月在梦中迸出无声尖叫。
妙月终于醒了,她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胸口卧着一只黑猫。
妙月细细地想着这个梦,种种狰狞可怕的场面一一跑过眼前。
妙月打着寒颤,摇了摇头。
这只黑猫是师叔养的,叫扁鹊鹊。
黑猫里这么肥的很少见啊……方圆十里的老鼠窝上三代下三代不可能有一只漏网之鼠。
妙月抱它下床,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下,已经被经血浸透了。
昨天腹痛难忍,今天是血崩一样地流血。
妙月只好半夜起来洗衣服,洗床单。
片刻之后,她已经不记得方才梦到了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