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怎么倒觉得,是你,那么想跟我在一起呢。”
这次,毫不掩饰,顾慕飞却笑了:
“就算是吧。”
没等苏梨回答,借早已握住她右手的手腕,顾慕飞把苏梨往自己的怀中深深一扯。
这次,是他垂眸,先深刻地啄吻住她的唇。
双唇相接……
柔软,深邃,炽热。带着来自于他的、刚刚被他咬破舌根的新鲜血味。
与初见那晚她强行夺来的吻相比,他的吻竟丝毫未变。
瀚海般包容,渗透,淹没;又如岩浆般炽烈,他把她一层层的小心与戒备都燃烧褪尽,把她一层层的患得患失都完全剥离。
在他体温柔和地包裹中,苏梨的双手本欲拒还迎,此时,也渐渐在他的深吻呼吸中愈发变软——
苏梨知道。从第一次在酒店大堂相撞,他们之间便已经共享一种原始而拉扯不清的张力,轻轻一触,就即刻燃烧。
但她不明白,这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在灵魂深处,她与他似乎已然共享一种更深层次、更难舍难分的共鸣与纠缠:不是兽性的“欲”
,不是化学的“情”
,却也不是……“爱”
。
但……
……一吻稍息。
依依不舍,他和她的呼吸温存地彼此交换,唇与齿仍纠缠不清地若即若离。
苏梨轻轻抬眸。
在顾慕飞宽阔平坦的肩头之后,在他金钱堆砌的顶层客厅之外,闵州都会墨蓝的夜深不见底,冷得一望无垠。
玻璃幕墙冷漠反射,只能照出他们两个形单影只的人依稀取暖的身影。
这世界如此之大,足足容纳八十亿人一刻不停地奔生奔死。而区区的苏梨,她……
她想,她甚至比流水落花春去也还要微不足道。
固然,做情妇,明码标价出售自尊,自甘沦为任他挑拣的货品,不可谓不极尽可鄙。
她当然知道“情妇”
二字有多难听。
可此时,她的自尊……和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和那张医疗费单据、和今夜让她差点葬身池底的经历、和他的一夜温柔……相比,竟显得太像空中画饼。
苏梨冷冷地嘲笑。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轻易地向现实低头。而现实正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
自尊,不过是岁月静好时才配拥有的奢侈。
她绝不能再回到过去,回到充满欺骗与被欺骗的每一夜。再把自己辛苦靠劳动所攒的八万,投入那无底洞般的——
那些曾以为把她追到手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是满口谎言?
而她,她只是想锁住切实抓得住的一切——
短暂地闭了闭眼,苏梨深吸口气,将涌到嗓子眼的屈辱与不忿都艰难咽下。等她再重新睁开眼,她的目光已平静如初。
趴在顾慕飞的肩头,苏梨的眼睛像飞蛾盯住风扇后一闪一灭的火光,奋不顾身,它们逐渐清晰明亮。
双唇发烧,她低声回应他的要求:
“好吧,慕飞,我做你的情妇。”
抬眸一笑,她像与他初见时的清纯模样。
只这次,她瞳仁里全部浩瀚明亮的光华,都直直流落进顾慕飞深不见底的眼眸。
苏梨眸光流转:
“养我,可是很贵的。别忘了。对我好一点,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