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融,暖阳如碎金般洒在青石板路上。
沈玉瑾拢了拢身上的黑色裘衣,刻意避开了侯府的丫鬟婆子,带着喜儿从侧门溜了出来。
转过几条街巷,人声逐渐鼎沸起来,西市到了。
沈玉瑾站在市口,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心中思绪万千。
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所在,即便春寒料峭,也阻挡不了商贾百姓的热情。
"刚出锅的胡麻饼,三文钱一个……"
"塞北毡帽!风雪天冻不着耳朵的毡帽……"
"昆仑山的雪莲膏!老太太抹了变二八……"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沈玉瑾细观察着每个路口的人流走向,不时在小本上记下些什么。
"姑……公子,为何要在路口数人头啊?"喜儿好奇地问。
沈玉瑾眼睛仍盯着街道:“米行位置最重要是方便百姓。你看那个转角。”
她指着一个十字路口,"左边是居民区,右边通往码头,前面是菜市,这样的位置最好。但租金一定不便宜。"
她走近一家关张的铺面,从门缝往里看:“这间大小合适,后面还有仓库。"
说着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下门槛上的灰尘,”
灰尘不多,说明关门不久,建筑应该没大问题。"
喜儿看得目瞪口呆:"姑……不,公子怎么会懂这些!"
“兴许是梦里哪位神仙教的。”
沈玉瑾眨眨眼。“走,我们去找牙人问问这铺面的租金。”
沈玉瑾听着牙人报出的数目,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这西市的铺租,竟比她前世记忆里同时期贵了三成有余。
"公子莫不是嫌贵?"牙人指着门外川流不息的人潮,"您瞧瞧这客流量,要不是原来的商户急着回老家,这样的铺面打着灯笼都难找。"
还价的话刚到嘴边,忽然嗅到一阵熟悉的米香。
待她循着香味拐进巷子里一家小米铺,便见到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正热络地招呼着买米的客人。
沈玉瑾眼眶微红,上辈子饿得最狠的那天,就是这位大嫂偷偷塞给她半碗饭。
又悄悄往她袖子里多塞了几枚铜钱,低声说:“姑娘家在外,不容易。”
沈玉瑾眼眶发热,原来这时候大嫂有自己的米铺,眼睛也还没瞎。
那她后来……是经历了什么变故?
她不动声色靠过去,几个粗布妇人正围着新到的新到的米议论。
"这米看着白净,煮出来怕是不出饭……"妇人捏起米粒搓了搓。
"您老这就外行了,"大嫂从陶罐里舀出一把金黄的藜子。
"咱们铺子的独门秘法,三份粳米配一份藜子,竹甑底下垫桑叶,武火催开,文火慢蒸。蒸透了米粒抱团,藜子喷香。"
沈玉瑾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前世只当大嫂是个心善的粗人,竟不知还是个深谙粮道的高手。
大嫂话音未落,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闯进来。
领头的刀疤脸一棍砸在门框上,本来要买米的几个妇人吓得脸色煞白,作鸟兽散。
"陈老二的债,今日该清账了吧!"
"他欠的钱,你们去找他,与我何干?"
大嫂声音发颤,又怕又恨,她到底做了什么孽,就摊上这么个死鬼丈夫!
"没钱?"领头的刀疤脸又一棍砸碎柜台,飞溅的木屑在老板娘脸上刮出血痕。
"陈老二赌输了这铺子的地契,"他踩着满地木屑逼近。
"今日要么还钱,要么,"刀疤脸狠狠捏住老板娘的脸,"看你也有几分姿色,就用你这身子抵债!"
大嫂脖子一梗,“呸”
的一声,一口唾沫啐到刀疤脸脸上。
"贱人!"
大嫂被揪着头发摔倒在地,一个打手踩住她的手指碾压,骨节发出令人胆寒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