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苒苒雪白的脸庞此时已经泛起了灰色,额头遍布冷汗,血脉被强行抽离的痛让她忍不住低声呻吟,可这仅仅只是开始。
她找来的秘术是以血脉之力强行改变命途的邪术,秘术起初只是以半身鲜血为引,接下来的剥离血脉才会真正叫人生不如死。
秘术的红光仿佛让崖上的气息沾染了血腥气,随着红光越来越盛,林铃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只差最後一步了,只要将阵法中心激活,秘术就完成了。
薛苒苒双手握着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胸口心脏处,细白指节染血,从肩膀到手腕都抖得不成样子,唯独十根手指将匕首握得死紧。
以心头血激活,成功率是最高的。
这一刀下去,就是献上了自己往後的所有,以及这一辈子的天赋。
秘术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查看,所以她必须快点结束,可锋利的刀尖始终犹豫不决,浅浅刺下去一点又被抖动的手腕带回来。
薛苒苒死死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害怕,「没事的,不会疼太久,别发抖,别怕别怕……」
仿佛一遍遍暗示自己就可以驱散心里的恐惧。
她也不过是双十的年华,在濒临最後关头也会恐惧,这麽做真的是对的吗,会不会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是自己没想到而已。
可来不及了,已经有人朝这里过来了。
「对不起……」最後一声道歉,只是这一句更像是说给她自己的。
匕首高高举起,这次再没有半点犹豫。
就在刀尖触碰到心口的刹那,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薛苒苒的手腕,力道并不是很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阻止了她献祭。
薛苒苒猛地抬头,林铃眸底的冷光比匕首还要锋利,看似平静的眼神,却让薛苒苒感到比方才举刀时还要深的惧怕。
「临铃仙子……」薛苒苒呼出一大口气,满目颓然,被林铃当场抓到竟让她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满身狼狈血迹的薛苒苒深深跪伏在林铃脚下,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弟子,愿接受一切惩处。」
「呵——」恍然间,薛苒苒听林铃笑了一声,她小心翼翼抬起头来。
林铃握着她的手腕,将没扎下去的刀尖往旁边移了半寸,「你没有对准——」
细白的指尖在刀柄上点了点,发出清脆的响声,林铃声音轻缓,好似谆谆善诱一般:「这个位置才是正对心脏,取出的心头血才更容易激活阵法。」
薛苒苒拿刀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差点握不住将匕首扔在地上。
「别紧张啊。」刀掉落之际,林铃帮她稳住了,将她的手重新按在刀柄上,对准心脏的位置。
林铃仿佛在温柔责备一个不太聪明的学生:「害怕的话,你说一声,我可以帮你的。」
後方几声破空的风声停在不远处,来人见到正中央的林铃之後迟疑了一下,最终停在原地没有上前。
林铃抬眼朝来人看了一眼,暂时没有理会,低头向脚下的薛苒苒说道:「连自己的天赋血脉都敢献祭,还能有什麽让你害怕。」
薛苒苒背脊狠狠一抖,猛地用力挣脱林铃的手,匕首最终落入林铃手中。
没想到林铃竟一眼就看穿了秘术。
「弟子……弟子有罪,请仙子惩罚。」
「弟子有罪,弟子有罪……」来来回回就这麽几句,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驳,以秘术献祭血脉也确实是自己做的决定。纵使最後她还是害怕了後悔了,中间亦有万般无奈,无凭无据又凭什麽让别人相信她说的话,。
「请……仙子惩罚……」
说话时已有了哭腔,可就是这般懦弱畏缩的姿态让林铃周身气息更加冰冷。
她蹲下身单手捏住薛苒苒的下颌强迫对方抬起头来,朦胧泪眼倒映着林铃此时的凶狠,「之前在竹林里的能言善辩去哪了,现在连为自己
开脱都不会?」
薛苒苒愣愣的,眼泪流得更狠了。
林铃:「这麽能哭,也没把脑子里的水哭乾净!」
林铃把薛苒苒的脸拉近,另一只手在她脸颊上拍了拍,「连自爱都不会,你指望谁看得上你。」
「献祭血脉,谁会在乎你是为了谁,没了天赋没了修为你更是什麽都不是。」
掐住薛苒苒脸颊的手狠狠一甩,带着薛苒苒的头也面向另一个方向。
「你,过来!」林铃对着方才来人一指。
一袭白衣潇洒无双的闻白应声上前,「见过临铃仙子。」说完视线往薛苒苒身上一撇,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薛苒苒见到闻白的瞬间就恨不得找东西把自己埋起来,这般狼狈的模样,落在闻白师兄眼里,想必自己在他心里应该很是不堪了吧。
林铃却不顾忌什麽颜面不颜面。
这会儿开始在乎颜面了?
面对闻白时林铃方才的凶狠已化作平日的平和:「今夜之事其中多有曲折,然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