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事,听天命,那也得真的尽了吧?
魏钱想说,但没敢,附和着嘿笑两声道:“公子说的有理,咱们,尽心就好,魏某人,还是给公子熬药吧,再等会儿该错过时辰了。”
他默默的掏出药包,在小炉前熬煮。
薛顺没说话,重新坐回桌前写字,没写几笔,又走神了,笔上的墨滴答下去,泅湿了纸张,他下意识抬手去擦,但也是徒劳,越擦越脏。
没用的,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有些东西一旦脏了,不管怎么弄,都回不到原样。
他是没得选。
可申椒……申椒……
薛顺看着他下意识写出的名字,沾染墨迹的手轻颤了颤,竟连那几个字都不敢去碰,只恐将纸染的更脏。
心底一片凄然。
肠胃感知到他低沉的情绪,又翻腾起来,带的心口都在闷。
不该如此。
薛顺闭起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他或许没想过申椒会是个坏人,但没法子她就是,他在这里伤神时,往回赶的申椒已经在琢磨着要怎么伤人了。
不然能怎么办?
她总不能真让孙郎中去把脉吧,万一看出点儿什么,那不就完了吗。
师父也真是的,连包泻药都不给。
还好她机灵,出来时自己带了些,后来又从魏钱那里缴来一批,还真有些能用的。
申椒让渔歌儿去药房请郎中,自己急匆匆的蓼莪院里拿药。
再带着琼枝去和她们汇合。
等在外头的李丽娘已经快要急疯了。
别看她爹天天领着人往通财山庄送东西,在庄户人家眼里很能耐似的,实则呢?
在人家眼里头,她们就是种地送菜的奴才。
真有事想求到主子面前,找个递话的都难,她费半天劲,塞了许多钱,又等了许久,才将人找来,这就耽搁了大半天,人家不让她待了,她又不敢走,只能拉着牛车在道边等。
蚊虫叮的她浑身痒,一只眼皮肿的都睁不开了。
她也不敢轻易挪动,心里乱糟糟的。
她甚至都闹不清那些管她要钱的人到底是真帮忙了还是假帮忙了,人家要她就赶紧送过去了。
有骗子吧?
肯定有,她分明瞧见有个管她要钱的婆子动都没动,拿了钱就坐里头和人吃茶去了。
阿娘让她带了一百两过来,说是实在不行就都给人家,也要请个好郎中来。
李丽娘有点儿想哭,她都没见着郎中,钱就只剩几角碎银子了。
万一都是骗她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挥舞着手里的草枝,给牛娃子赶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