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林枝枝长得并不差。
她是女主角,自然会有副好皮囊,只不过以前日子清苦,脸上开皲,便不显容貌。
谁知,阳光一照,明晃晃将她照得又白又嫩,那张小脸就变得尤其像我,连惠姑姑见了都一愣。
我于是暗想。
惠姑姑厌恶林枝枝至深都尚且如此,那崔恕呢?
他一定会被迷惑的吧。
倘若他在,他或许会替林枝枝拨开脸上的碎发也说不定。
——就像他曾经照顾生病的我那样。
我素来体弱,但凡冬日风寒,崔恕都会心疼不已。
他会守着我,轻声问我冷不冷,痛不痛。
我闭上眼,指甲再次嵌进掌心。
我应该习惯的。
我必须习惯。
刚才,有一瞬间,我回忆里自己的脸,竟变成了林枝枝的脸。
崔恕会与她重复一遍我们的相爱时光,并且,比爱我更爱。
可是,凭什么?
她弟弟林宗耀撕碎我衣裳的时候,没人在意我痛不痛、冷不冷。
日头渐渐升高,地上的水渍慢慢洇开。
屋外传来清脆的鸟鸣,林枝枝无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我站在柴房的光暗交界处,看着自己的衣摆被阳光穿透。
多荒谬啊。
活着的时候,我是崔恕心尖尖上的宁王妃,死后却成了见证他移情别恋的囚徒。
没人要我了。
连死亡都不要。
“我劝林姑娘好自为之!”
最终,惠姑姑的冷哼与门锁一同落定。
她离开不过半刻,林枝枝的惨状便传遍了王府后宅。
我随阳光穿过柴房小窗时,正撞见两个洒扫丫鬟冲着柴房嗤笑。
“瞧见没?还是咱们惠姑姑有主意,刚送了把小米给那狐媚子吃,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小米?”
另一个丫鬟故意拨高声音,“那不是喂‘鸡’的吃食吗?咱们王府里什么时候养了‘鸡’?”
小窗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如泣如诉。
我猜,林枝枝一定是快哭了。
但她不敢,因为哭也费力气,也消耗身内的水分。
惠姑姑以小米喂鸡之说羞辱于她,暗讽她为“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