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朱棟起得遲了些,一路匆匆趕到太和殿。一聲不吭悄悄溜進了殿內,往角落處一站。
慶安帝正和眾臣議事,無暇他顧。
太子朱昀瞥了太孫一眼。
昨日晚上,袁敏將這樁事都告訴他了。他原本以為,朱棟今日會告一日「病假」。沒曾想,朱棟還是撐著來了。
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也得放得下。這樣才對!
早朝散後,朱昀只當什麼都不知道,對朱棟說道:「你皇祖母幾日沒見你,心裡惦記得很。今日正午,你去椒房殿,陪你皇祖母用膳。」
朱棟打起精神應下。
到了椒房殿裡,袁皇后滿臉歡喜,伸手拉過朱棟的衣袖:「你這幾日都在忙什麼,也不到椒房殿來了。我還想著,今日派人去叫你過來。」
這幾日忙什麼?
忙著心猿意馬,忙著單相思,忙著絞盡腦汁說服母妃召沈家人進宮……
朱棟心裡晦澀難言,笑容難免有些勉強:「課業繁重,眼見著又快要課業考核了。孫兒這次想再拿個文武第一。」
袁皇后笑著嗯一聲,吩咐宮人讓御膳房備膳。又令人將朱棠朱梁朱榕都叫過來。
人多熱鬧,朱棟原本沒胃口吃飯,也跟著勉強吃了一些。
下午,朱棟去上書房讀書。
袁皇后去了東宮,和兒媳袁敏嘀咕了半晌,終於得知寶貝孫子的頹然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犯了單相思。怪不得,今日蔫頭耷腦的。」
袁敏無奈一笑:「這等事,勸了也沒用。倒不如隻字不提,時間久了,慢慢也就好了。」
袁皇后深以為然:「說得沒錯,越勸越惦記。索性都當不知道,過個一年半載,也就都忘了。」
「說起來,棟兒年齡也不小了,還有棠兒,也十四歲了。他們兄妹兩個的親事,你心裡總得有點譜。」
袁敏笑道:「母妃放心,我心裡早就有盤算了。」
袁皇后素來是個不操心的主,聽袁敏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說了,只隨口囑咐了一句:「別總盯著袁家的小子姑娘。」
袁家已經出了一個皇后一個太子妃,富貴已極。太孫妃若再是袁氏女,就是烈火烹油過猶不及了。
袁敏心中瞭然,微笑著應是。
朱棠可以招一個袁家兒郎做駙馬。至於朱棟,還是娶一個文臣家的女兒更合適。
……
太孫殿下頹然了兩日,到第三日,沈旭來告假了。
「什麼?你娘她們明日就要走?」朱棟一驚,脫口而出道:「怎麼這般著急?之前不是說半個月以後才走嗎?」
話出口了,才會意過來,心裡那滋味就別提了。
這是為了躲他這個太孫,才急著離開京城啊!
沈旭半點不傻,自然不會在此時扎太孫的心窩,笑著說道:「我爹和三伯府屢次寫信來催,她們便早點啟程回去。我來向殿下告假,明日送她們出了城就回來。」
朱棟打起精神說道:「不用這般著急,後日再回宮就是。」
沈旭向太孫殿下道了謝,很快離去。
朱棟一個人獨坐在書房裡,愣了許久。忽然,一滴眼淚悄然滑落。朱棟用袖子抹去,又是一滴眼淚,再用袖子抹去。
終於忍不住,伏在書桌上,無聲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