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過後,京里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時?不時?地收到各種宴請帖子,蕭時?善赴宴的次數不算多,但那些與衛國公府素來親厚的人家送來的請帖,還是得給面子出席。
這些時?日,蕭時?善沒有在其他場合再看?到陳氏和蕭淑晴,不知道是李澈果真?依著她那日的話辦了,還是有其他原因。
正當她想要派人去打探消息時?,安慶侯府傳來消息,陳氏病逝了,蕭時?善不得不前?往侯府弔唁。
喪禮辦得匆忙又潦草,蕭時?善到的時?候基本?上沒什麼人,實在哭不出淚來,便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父親,節哀順變。」
蕭瑞良的臉色十分難看?,看?了眼蕭時?善,「你?跟我?來。」
蕭時?善跟著走?了過去,慢悠悠地邁著步子,仿佛是在閒遊,「怎麼不見六妹妹,不在太太的靈堂前?守著不太合適吧。」
蕭瑞良臉色鐵青,朝她高?高?地抬起了手。
蕭時?善冷笑道:「怎麼,父親還想再打我?嗎?父親可要想清楚了,我?可不是那個?誰都能踩一腳的野丫頭了。」
蕭瑞良收回了手,控制著怒氣?說道:「那是你?的母親和妹妹,你?怎麼能做出如此歹毒的事!」
蕭時?善問道:「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怎樣的事情算是歹毒,還請父親指教。」說她歹毒,那陳氏又是怎麼病逝的,未必不是為了遮醜給滅口的,她歹毒也是隨了根的。
蕭瑞良厲聲道:「即使她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那也是她們一時?糊塗,你?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要讓整個?侯府都丟盡臉面嗎?」
蕭時?善笑出聲來,笑著笑著把眼淚都笑出來了,「你?管那叫一時?糊塗,你?知道她們對我?做什麼了嗎?」
蕭瑞良自然是知道的,即使一開始不知道,在陳氏和蕭淑晴出事後,也都詢問清楚了,但即使陳氏做了錯事,她也不該揣著報復的心,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歹毒的心腸,完全不為侯府和他人考慮,她若懂事些,就做不出這等事。
「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這句話像滴水落進了油鍋,頓時?噼里啪啦地炸起了油點子,如果說之前?她還以?為他不清楚內情,這下她就該明白了,即使陳氏和蕭淑晴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也不會怎麼樣。
腦子裡的弦一下子崩斷了,蕭時?善聲音尖利地道:「我?就該死,就不應該活著是麼,無論別?人怎麼對我?,我?就該受著,回一下手就是我?不知好歹是不是?!既然如此,我?出生的時?候,你?怎麼不掐死我?,讓我?活在世上做什麼?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最?後一句話聲音都走?調到了,蕭時?善一刻也待不下去,她轉頭就走?,一轉身眼裡的淚瞬間滾了出來,她居然還會因為這個?哭,她使勁兒擦了擦臉,反而越擦越多。
視線一片模糊,蕭時?善緊咬著牙,急切地逃離這裡,耳邊的聲音亂糟糟的,她連路都看?不清,卻是一刻不停地往外跑。
李澈剛下馬,就見她哭著從安慶侯府跑了出來,他疾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蕭時?善渾身繃得緊緊的,嘴唇都要咬破了,那怕是那次遇險也沒有這般激動,李澈把她打橫抱起,將人抱進了車廂。
微雲疏雨焦急地追了過來,兩人心裡一陣不安,三年前?就這麼鬧了一場,當時?她們都怕姑娘想不開,誰知道又給激成這樣了。
他剛鬆開手,蕭時?善就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哭著叫道:「我?真?賤,我?真?賤!」
「蕭時?善!」李澈攥住她的手,把她禁錮到懷裡。
蕭時?善拼命掙扎,哭得撕心裂肺,四肢被困住,就拿頭往他身上撞,就這架勢,怕是面前?是堵牆她也敢一頭撞上去。
「你?怎麼了?」李澈緊緊地抱著她,把她的頭摁到胸膛上。
蕭時?善張著嘴喘息,眼淚不斷流淌,整個?脖子都濕了,一句話不說只不住地哭。
李澈撫著她的脊背給她順氣?,等她稍微緩和些,捧起她濕漉漉的臉龐,道:「誰給你?氣?受了?」
蕭時?善眼睛在看?他,又仿佛什麼也沒看?,眼睛又紅又腫,抽泣地道:「我?是不是……不該活著……」
李澈知道她這是自己鑽了牛角尖了,他給她擦了擦眼淚,「你?平時?的志氣?哪去了,不是誰也欺負不了你?嗎?現?在哭什麼?」
蕭時?善只覺得自己難受得要命,他卻這樣輕描淡寫,她掙了掙身子,大聲嚷道:「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李澈垂了垂眼,捧著她的臉道:「有那麼重要嗎?值得你?哭成這樣。」
蕭時?善下意識想反駁他,但又說不上話來,重要個?屁,她爹死在她面前?,她都不見得掉幾滴淚,可就是受不了他那些話,陳氏和蕭淑晴做什麼,她只是憤怒,但她爹那般說話,便不僅僅是憤怒了,正是因為有過期待,才會格外難以?接受現?實。
「哭成這副鬼樣子,以?後也不用再來安慶侯府了。」李澈拿著手帕不甚溫柔地給她擦臉。
蕭時?善吸了吸鼻子,前?一刻她還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到了他跟前?就成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往下掉點淚珠都顯得她矯情。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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