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真正的老死不相往來顯然不太可能,一頂不孝的帽子壓下來,能活活把人壓死,但李澈那麼說了,無疑讓蕭時善心裡好受了不少,仔細想想也是挺沒勁兒的,怎麼就要死要活了呢,別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到她這兒反而是越活越回去了,多大的人了還?撒潑打滾。
蕭時善懨懨地靠在他身上,不再掙扎哭嚷,由著他給?她擦臉。
李澈頓了頓手,鉗著她的下頜往一邊側了側,只見她右邊臉上有?個顯眼的巴掌印,看得出用的力氣不小,虧她下得了這個狠手。
蕭時善也想起了自己扇的那一巴掌,這會子還?火辣辣地疼呢,她別了別頭,埋到了他懷裡,過了好一會兒,她抬眸瞅向他,聲?音發啞地道:「我剛剛那樣跑出來,會不會都被人瞧去了?」
李澈低頭去看她,那雙水潤潤的眼眸像浸在水中的兩丸黑水銀,透著雨洗般的澄澈,只是哭得有?些紅腫,「旁人只會贊你一片孝心。」
若非蕭時善實在沒心情?,真?要被逗笑了,之前?在靈堂前?哭不出來,轉頭又哭著跑了出來,可算是把戲做足了,不禁去想,若是他問起來,她該用什?麼理由搪塞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合適的藉口,好在他也沒問。
這著實讓蕭時善鬆了口氣,她放心地靠在他肩上,又嫌不夠似的往他懷裡擠了擠,「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能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李澈傾了傾身子,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往馬車上的抽屜里拿藥。
馬車裡的矮櫃共有?三?層,一層放置茶具,一層備著常用藥品,另一層則是絲帕等物。
姿勢有?些彆扭,但蕭時善沒鬆手,她這會兒身上沒力氣,若是鬆開他,定然會歪倒下去的,這個藉口比她的姿勢還?要彆扭,但誰讓眼前?只有?他呢。
為了不倒下去,她努力地往他身前?貼靠,不小心蹭到臉頰,登時哎吆了一聲?。
李澈握住她的肩頭,從瓷盒裡挑出藥膏,將藥膏輕輕地抹上去,「這會兒知道疼了,打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留點力氣。」
要是還?能知道留點力氣,就不會讓自己不管不顧地跑出來了,那種時候哪會想那麼多,她老老實實地上藥,微仰著下巴,十?分配合。
右邊臉上腫燙痛癢,抹到上面?的藥膏涼絲絲的,離得這麼近,蕭時善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兒擱,左邊右邊地游移著,轉得煩了便直接瞧了過去。
他動作輕柔地給?她抹藥,蕭時善忍不住臉頰的癢意,剛扭了一下脖子,又被他給?摁住了,「別動。」
蕭時善果?然沒有?再動,等他抹完藥鬆開她時,她鬼使神差地道:「你要不要給?我吹吹啊。」
話音落下,李澈偏頭看向她,輕輕合上了瓷盒。
蕭時善感覺一股熱浪往臉上躥,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冒出那麼一句,她抓住裙子解釋道:「我……我聽人家說吹一下能好得快。」
她一下咬住了唇,還?不如不解釋呢,都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別讓他覺得她腦子進水了。
李澈招了招手,蕭時善的身體率先做出了反應,身子一傾便把臉湊了過去,她懊惱自己居然如此沒有?骨氣,他一招手,她就湊過來了。
當她要往後退開時,他摁住她的後腦勺,側頭給?她吹了吹,「下次再往自己身上打,就自己受著。」
蕭時善忙不迭地點頭,「我又不傻。」好端端地幹嘛自己打自己。
李澈嗤笑了一聲?,這可真?不好說。
蕭時善有?些訕訕,她這話的確沒有?說服力,但那也是事出有?因,打在她身上,她難道就不知道疼麼,現在一想也真?是傻得冒煙。
眼睛腫還?說得過去,臉上的巴掌印讓人瞧了去,就解釋不通了,不知道多久能消下去。
最後,李澈和蕭時善一起回了國公?府,蕭時善戴著帷帽回了凝光院,李澈則去了榮安堂,跟老太太說了一下情?況。
安慶侯府那邊對外宣稱陳氏是突發心疾去世的,老太太聽了好一番感慨,人老了對生死之事總要比年輕人多些感觸,「怎麼不見你媳婦?」
「從侯府出來後,她就有?些身體不適,我讓她回去歇著了。」
李澈這話說得巧妙,不是去之前?不適,而?是從侯府出來後才身體不適,而?侯府里又有?什?麼事情?呢,可不正是陳氏的喪禮之事麼,這便讓人下意識覺得蕭時善是在為陳氏悲痛,又或是在侯府操勞累著了。
果?然老太太聽後直道:「三?郎媳婦是個有?孝心的。」
老太太能這般想,固然有?李澈話里的引導,但也是蕭時善往日給?人留下的印象起了作用,她可是晨昏定省次次不落,平日裡又溫順可人,挑不出什?麼錯來,更何況老太太頭一次見她,便是她在廟裡給?生母的亡靈念經祈福,一身素淨的衣裳,雙手合十?,跪在佛前?,如此誠心誠意,實在是孝心可嘉。
由此可見,給?人留下一個不錯的初次印象有?多重要,就是蕭時善那次素衣烏髮的形象讓人過目難忘,老太太才會讓人去詢問她是哪家的姑娘,當然這只是個引子,但倘若連這個引子都沒有?,後面?的事真?就不好說了。
「你既然回了府就多待幾日,眼看著快要過中秋了,等過了節再過去也不遲,在家陪陪你媳婦,你一去就是大半年,回了京也不在府里多待幾日,虧著你媳婦性子好,若是換個潑辣的,能不跟你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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