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出她在縣衙待得不舒服,李澈把她拉到一邊說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我派人把你送到馬大人家裡,等這邊事忙完了,我去接你。」
蕭時善自然是不想在縣衙待了,可也?不想去馬大人家裡,「隨便?找個客棧就好。」
李澈對?她說道:「咱們一路走?來,你看?見還有?哪家客棧開門?」
縣城裡的人都在往外跑,客棧的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
蕭時善來到馬家時已經是中午了,做飯的依然是馬老夫人,她想了想,走?到灶房門口?問道:「老夫人,有?什麼活是我能幫忙的?我閒著也?是閒著,正好給您搭把手。」
馬老夫人手裡的活忙個不停,添柴,加水,下米,都是一個人在做,「沒?什麼活要?干,夫人去坐會兒吧。」
蕭時善明白自己是被人嫌棄了,她也?不願意乾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勉強地笑了笑,「有?事您再找我。」
她還是在早上?坐的那?條板凳上?坐著,倒是那?個小男孩朝她湊了過來,蕭時善閒得無聊,便?問了他幾句,「你叫什麼名兒?」
小男孩口?齒還算清晰,「柱子。」
這名字夠土氣?的,蕭時善隨口?說道:「馬大人這是期望你成為棟樑之才的意思呢。」
小男孩還不太理解什麼是棟樑之才,但能聽出這是在誇他,因此臉上?也?露出了歡喜的笑。
蕭時善跟柱子一問一答地聊著,知?道了東屋裡住的女人的確是馬夫人,只是疾病纏身,已經下不了床。
「嬸子,我給你送豬肉來了。」女人的高嗓門從?門口?響起。
蕭時善看?過去,立馬認出是今早在隔壁見到的女人。
馬老夫人去開了門,「這是幹什麼,快把肉拿回去。」
女人把肉往前推,「嬸子你就收下吧,現在肉便?宜了,這麼大塊才十文錢。如今縣裡人少,天又熱,肉賣不出去,張屠戶怕肉放壞了,就只好賠本賤賣了。」
兩?人在門口?你推我讓,蕭時善看?著那?塊肥膩的豬肉,飛快地側過身子,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馬老夫人和女人朝她看?了過來,那?個女人突然說道:「這是咋了,好端端地咋吐了,是懷著身子了?」
這話把蕭時善嚇了一跳,「沒?……」說著話又乾嘔了兩?聲,她捂著心口?緩了一下,這才壓了下去。
「你們年輕不懂,可不能大意了,你瞧你這腰細的,得多吃點,才好養胎……」女人還從?沒?見過生得這麼俊的一對?兒,早上?瞧見的時候,著實讓她愣了好一會兒。
蕭時善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被那?塊豬肉給膩到了,但女人這般言之鑿鑿,叫人聽著心煩意亂的,這人也?太不見外了。
馬老夫人掏了十文錢,硬塞給了女人,把那?塊肉買了下來,以往買一斤豬肉得二十多文錢,現在是便?宜不少。
耳根子終於清淨了,蕭時善心裡卻沒?靜下來,她上?一次來月事是什麼時候來著,這幾年她的月事經常不准,她都懶得去記了。
馬老夫人給她倒了碗水,蕭時善回過神來,道了聲謝,捧起碗抿了一口?,往院子裡睃巡了一圈,馬家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兀自想了片刻,她把碗擱下,走?出門去,找到李澈派來的護衛,掏出五兩?銀子,讓他們去縣城裡買些上?好的飯菜,民以食為天,即使客棧都關了門,但總能找到吃飯的地方。
中午開飯時,馬家的飯桌上?頭一次出現如此豐盛的菜餚,把整張桌子都擺滿了,香味撲鼻而來,滿屋都是飯菜香氣?。
小男孩趴在桌子邊上?眼睛都看?直了,不斷地咽著口?水,但沒?有?伸手去拿,看?來規矩還教得不錯。
蕭時善原本是挺滿意的,但瞅著馬老夫人嚴肅的臉,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但還是開口?說道:「老夫人嘗嘗這個八寶鴨。」
馬老夫人沒?有?動筷子,「夫人這一桌菜是給誰吃的?」
蕭時善本是一番好意,旁人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是用這般質問的語氣?,她也?有?些氣?,但還是壓了一下,「只是一頓飯食而已。」
馬老夫人繃著臉,臉上?的皺紋都似乎被這嚴肅的面容撫平了,「一頓飯食就要?浪費這麼多糧食?我們這才幾張嘴,吃得下多少東西?夫人不把這點東西放在眼裡,我們卻擔不起這份福氣?。」
蕭時善還沒?見過這樣?古板的人,簡直不可理喻,別人送上?好飯好菜,竟然嫌飯菜太多,花費太過,這是什麼樣?的道理。
她有?心爭辯幾句,但想到在縣衙里瞧見的傷患以及街上?衣衫破舊的路人,似乎又說不出來了。
蕭時善不知?道她這樣?做卻是戳到了馬老夫人的肺管子,馬老夫人平生最恨的便?是欺壓百姓,貪污民脂民膏的貪官,教導自己的兒子也?是讓他做個清正廉潔的好官,連鄰居送來一塊肉都要?付錢,怎麼會接受這滿桌的好飯好菜。
「一桌飯菜放著不吃豈不是更糟蹋糧食?老夫人不如先用完飯再說。」蕭時善儘量好聲好氣?地說道,瞥見在桌邊眼巴巴瞧著的小男孩,便?伸手給他扯了根鴨腿。
看?著近在眼前的鴨腿,小男孩正要?伸手去拿,卻馬老夫人叫了一聲,他扭頭看?了看?,把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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